会钻到井里看看的人很少,钻到了井里还长时间呆在那里的人就更少了。
而我,已经在井里呆了许多年。
这是一口干枯的井,仰望井口上方,只能够看到一方小小的天空,也许偶尔会在季节变化的时候,飘进井中几片落叶。
不要好奇呆在井里的感觉,因为那真的糟糕到你不会想要去感受第二次。
狭窄、闭塞、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有潮湿、阴冷、恶心的在地面上很少会看到的虫子,也许你还能看见长的扭曲错结的树根。
井底的空气永远都是沉闷的让人恶心,好在自从我死后,嗅觉早已经用不上了,算是值得安慰的事情。
当我还活着的时候,我生活在这口井的外面,有一个扭曲的家庭,还有扭曲到分裂的自己。我继承了母亲在异能上的天赋,那像是诅咒伴随着我,还有我魔鬼一样的父亲,直到最后我被父亲无情的投进了这口井里。
明明已经死去了,可我的灵魂却无法平静。
我其实有一些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哪一个贞子,因为最初的贞子分裂成了两个,一个被关在阴暗的小屋中,心中滋长愤怒、仇恨,另一个活在父亲的折磨之下。像是镜子的正反面,滋长仇恨的贞子拥有杀死他人的能力,而活在阳光下的另一个贞子,则拥有治愈他人的能力。
有一天,仇恨的贞子跳下了悬崖,她的灵魂进入了另一个贞子的身体之中,被分裂开来的两人重新融合在了一起。
灵魂的融合。
我在那个时候苏醒,像是贞子的另一个人格,拥有两个贞子所有的记忆,却总是沉默的呆在贞子的身体中,然后睁着眼睛,去看贞子所做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试图控制过这具身体。
贞子是一个可怜的女孩,我总是在心中如此默念,是对外面那个贞子,也是对我自己,我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因为我知道,即使由我控制着身体,也不一定有贞子做的更好的了。
贞子死掉了,可我却一直都清醒着,无法控制已经死去的身体,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具身体被虫子撕咬的痛苦,还有血肉日渐腐烂的感觉,好痛苦好痛苦,好恨啊。
为什么我要在这个肮脏狭隘的井中慢慢腐烂,而那些伤害了我的人们,却依旧活的好好的,依旧能够自由的行走,感受风的吹拂,哭有眼泪,笑有声音,触有温度。
好恨,我好恨……
从心底涌出的仇恨,让我再次有了自由的感觉,我感觉到自己脱离了那具腐烂的身体,抓住井中那湿滑的墙壁,不停的往上爬往上爬。
有的时候,我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我只是想要离开那口井而已,坐在井边吹吹风也好。可这个愿望是奢侈的,因为我总是在整个人爬出井口后失去接下来一段时间里的记忆。也许是另一个我的灵魂还存在?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其实,我自己知道,每当我离开那口井,我总会带走一些人的生命,这让我感觉到从心底涌出的痛苦与仇恨会感觉稍微好一些,我的心中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许多年,许多曾经认识我的人死了,任何那些听说过关于我的事情的人也死了,再后来,我曾经生活的地方,也只剩下了一些关于我的传说,在他们的话语中,我是一个索人性命的厉鬼。
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枯井中的生活是非常寂寞的,寂寞的让人发疯,我总是喜欢趴在井边往外望,而不喜欢回到阴冷的井底,盯着我那句腐烂不堪的尸骨。
我其实非常羡慕另一个我,她永远都不用承受,这些我所遭受过的痛苦,一个幸运的家伙不是吗?
我以为这样的寂寞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变成一个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鬼魂,然后就这么消失,或者被谁杀掉。
但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井口的天空变得有点奇怪,扭曲之后变成了一个通道的模样,我好奇的爬了出去,意识依旧清晰,我顺着这个通道不停的往前爬,我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好奇心了。
我并不害怕死亡,甚至期待着,故而我无所畏惧的往前爬。
我从一个电视机的频幕里探出了身子,然后有一双手,托着我的双臂,将我从那个电视屏幕里托了出来。
这是一个长的非常俊美的男子,而他的笑容,竟然让我有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下的温暖感,好像被救赎了似的。
在恍惚之际,不知不觉的,我再次变回了这个灵魂的第二人格,那个自从肉|体死亡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的另一个人格,代替了之前我的位子。
我看着主人格贞子跟这个名叫齐轩的中国人相处,似乎还不错的样子,相信主人格的感觉也很不错,因为她直接把那口枯井也带到了齐轩房子的外面去,我们是鬼,在那口井中断气,总是不能够离开那口井太远的。
齐轩非常照顾主人格,即使在发现主人格其实是一只鬼之后,完全没有改变任何的态度,就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齐轩能够无视主人格那一具跟尸体无二的身体,并且详谈甚欢,一只看着他们的我,甚至觉得,也许这个齐轩能够面不改色的吻下这具仿若尸体一般的身体的双唇。
这是一个魅力无穷的男子,他的存在,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发自内心的温暖,什应该也是如此。
因为我是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