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浪滔天,风急浪高,嘶哑的哭喊与牲畜的惨叫凄入肝脾。/p
高大强悍的身躯跃出水面,宛若陡然现身的天神,俊美如神,气势凛然。/p
“相公,相公。”/p
稚嫩娇美的小妇人坐在屋顶,纤细的胳膊抱着襁褓中的幼子,如烟似雾的眼眸水光滟滟,哆嗦的唇吐出绵软的话语。/p
苏昭半跪在她面前,伸手替她掖好身上的蓑衣,起身护在左右。/p
“别怕,我没事。”/p
他浑身湿透,坚硬温暖的胸膛震出沉厚的话语,望着可怜巴巴的小娘子,心里拧着疼。/p
“嗯。”/p
她喉咙哽咽,颤抖着伸向他湿濡刚硬的面庞,纤细剔透的指头触上他坚毅的唇,娇嫩冰冷的身骨不可自制的哆嗦。/p
苏昭心如刀割,铁臂拥她入怀,垂首贴上她软嫩湿润的脸蛋。/p
经了这么一场劫难,怀中的小娃却十分乖巧,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眸子盯着周围,嫩生生的小脸异常沉闷,似胸怀疾苦。/p
洪水汹涌,村民们纷纷架着梯子爬上屋顶。/p
长夜漫漫,一家人苦坐冰冷潮湿的屋顶上,二丫哭闹了一夜,怎么哄也哄不好,临近天明总算是睡着了。/p
孩子睡了,孙小满也是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抱着孩子,合上沉重的眼皮。/p
旺财怀里抱着大丫,也是困得不行,幸得沉鱼拉了一把,娘俩才没有摔下去。/p
孙小满浑身一哆嗦,猛地睁眼眼睛,惊惧的收紧双臂,抱紧怀中的孩子。/p
“大嫂,方才多亏你了。”/p
她气息沉重,舔了舔干涩的唇,挪动着身子靠向沉鱼。/p
沉鱼面色一沉,“生死攸关,并不是小事,再忍一忍,待洪水消退就能下去了。”/p
听了这话,孙小满咧嘴一笑。/p
“大嫂说的极是,先前都是我犯浑,我不该往你身上泼脏水,你别记恨我。”/p
“你这人阴晴不定,又不留口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若是与你置气,怕是已经被气死千百回了,当初真不该救你,也许这会儿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弟妹。”/p
她侧首相望,小老虎乖巧的躺在苏昭怀中,而小昱儿也倦了,两只小拳头贴在耳边,睡得香甜。/p
苏昭听言,茫然不解的望着妯娌俩,却见小娘子眸光躲闪,闭口不言。/p
孙小满见状,方知大嫂并没有在大伯子面前提及此事,心中愈发愧疚难安。/p
“大嫂说的是,我就是个混蛋,但,你心里疼我,我知晓。”/p
她抱着沉鱼的胳膊,低伏的说着软话。/p
小鱼靠着苏母的肩头小憩片刻,见洪水退去,心中雀跃。/p
“大哥,大嫂,洪水已经退了,咱们是不是可以下去了?”/p
“不,水依旧很深,下面的是污泥。”/p
苏昭俯瞰四周,见此处死伤惨重,心痛难忍。/p
小鱼懵懂的望去,见家门口的大树只见树尖,洪水虽退去,水位却依旧高。/p
一家人在屋顶挨了半日,方小心翼翼的爬下屋顶。/p
镇上地势较高,苏昭领着一家子人朝镇上行去。/p
她终究年幼,身骨娇嫩,又是彻夜担惊受怕,到了镇上已是几近虚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