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眸灼亮,喉咙里溢出低沉浑厚的语声,浑身湿透,袍角犹自带着泥点,瞧着狼狈可怜,但生的人高马大的,看着又不像是本地人,让人望而生怯。/p
烟雨缭绕,她睫毛微动,浑身紧绷,雨水顺着白瓷般的肌肤滴落,冷寒彻骨。/p
老妇人心中不忍,便迎着两人进屋。/p
她收拾了一间屋子,找了棉巾和两套干净的衣裳递给二人,随后关好房门便出去了。/p
“大婶,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p
两人简单擦拭了身子,将干净的衣裳换好,顿觉浑身泛着暖意。/p
“无妨的,看你们也不容易,这房子就我一个人住,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喝点粥暖暖身子吧。”/p
她俯身将灶里的柴添利索,手持木勺搅动着锅里,盛了两碗玉米糊,回身递给夫妻俩。/p
“您的儿女全都不在身旁?”/p
“我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投入苏元帅麾下,已经战死了,儿媳不久前已经改嫁了。”/p
话到伤心处,她眸中泪光闪烁,眼角皱纹愈发深刻。/p
苏昭喝了一口玉米糊,闻听此言,陡然有种苦涩在喉咙里凝滞。/p
“大婶,对不起。”/p
沉鱼将饭放在灶台上,温煦的眸光里蕴着歉意,一把握住了那老妇人的手。/p
“舍小家,保大家,我儿有赤胆忠心,我该为他高兴才是。这风雨不小,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了,你们好生歇着,待停了再走。”/p
她拍拍沉鱼的手,余光瞥见身旁那高大男人身上,想起了自己儿子。/p
“多谢大婶。”/p
沉鱼应着,同苏昭回了屋里。/p
雨天易生睡意,一路奔波,她有些倦了,娇软的身子趴伏在床铺上,朦胧间进了梦乡。/p
苏昭俯身替她将被子盖好,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鸡鸣,像是被什么人扼住了脖子。/p
他推门出去,见那大婶侧身贴在破旧的门板上,羸弱的身躯蜷缩成一团。/p
“大婶,外面有人。”/p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高大挺拔的身躯蕴着强悍无畏的力量,他欲开门,却被她拦住。/p
“孩子,你别出去了,无非是几只鸡罢了,小心被他们伤着。”/p
“你认得他们?”/p
“是村子里的两个年轻人。”/p
她孤苦弱弱,身子骨一直不好,早年就去了,自儿子投入苏元帅麾下,村里一时无人敢动,只是后来战死的消息一出,村里人看她们的眼神就变了。/p
她没能挡得住他,风雨呼啸,站在雨帘里的男人高大挺拔,烟雨中威严如神。/p
“站住!”/p
两个贼眉鼠眼的年轻男人提着手里的鸡,刚要大摇大摆的出门,被一声浑厚低沉的嗓音叫住。/p
“你是哪个?少多管闲事。”/p
他面色冷沉,动作狂猛的将那二人踹出院子,手里的鸡飞了,四散着跑回院子。/p
瘫倒在地的两人滚了一身污泥,透过滂沱大雨,惊慌的望着他。/p
“这家主人与我有亲,若再敢造次,别怪我不客气。”/p
“是,是。”/p
两人点头应是,仓皇的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