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连表亲都没有了么?”/p
时烨苦笑道:“他下了重罪,虽不至死,但家中女眷流落教司坊,男子一概流放,然而郭家不过几口人,连着至亲堂亲表亲在内,有大部人在流放来的路上捱不得这番苦便死了,余下的人进入罪人村,有的被人杀了,有的饿死冻死,如今只剩下他一人。”/p
苏宛平一听,心头一阵荒凉,她知道罪人村里弱肉强食,时烨也不止一次提到此事,但她还是无法接受如此不把人当人看的世道。/p
苏宛平再次忍不住问道:“裘叔到底是什么罪名?”/p
时烨看着她,见她执意想知道,只好说道:“当年南北中士子赴京赶考,那年会试,试题漏露,而那一届正是裘叔主持,自然逃不了罪责,然而裘叔一生磊落,他有口难辨,又寻路无门,就定下了罪。”/p
“是受冤枉的?”/p
苏宛平不可思议的看着时烨,时烨却点头。/p
苏宛平心中一凉,抓住时烨的手,说道:“你说这朝堂上当官如此凶险,时烨,我担心弟弟,要不不让我弟弟往上考了,跟着我一起做生意,至少还能保命。”/p
时烨一听,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发,无奈道:“男子汉立于天地,岂能畏手畏脚明知前路凶险而不敢前行,弟弟是个会读书的,你或许不知道,于弟弟来讲,若没有认识裘叔前他或许是为了整个傅家必须立起来,如此他才下考场,而今经过裘叔一番指点教导,他便有了自己的抱负。”/p
“天下的百姓都敬着读书郎,因为他们将来会当官会为百姓造福,当官固然风险,可是难怪当一个普通百姓就没有了风险了么?遇强则强,这才是生存之道。”/p
苏宛平也只是这么一想,她知道弟弟这样的学霸,不让他去走科举,简直暴殄了天物,但是再看看罪人村里,这些人哪一个不曾风光过,可是最终落得一个妻离子散,家族全无的下场。/p
时烨捧着媳妇的脸,看着她那担忧的脸,说道:“你别怕,弟弟自有他的造化,咱们行商路上尚且生命有忧,你若留他在家中,你就能保证他出远门无事?”/p
苏宛平听到这话,无奈的看着他,忍不住低咕,“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太平盛世,是那种女子出门也不需要护卫,上哪儿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百姓行商,出行简便,民强国富的时代。”/p
时烨一听,摇了摇头,“女子岂能上街没有生命危险,便是男子没有功夫防身,指不定也客死在他乡,你说的这样的好时代,也只存在你的梦境里,无法实现。”/p
“为什么不能实现,就有实现的地方。”/p
苏宛平本想多说两句,她又不敢了,怕暴露自己是穿越来的,何况能到那样和平的时代,那也是经过多少辈人的努力,也不是一步就能达到的。/p
时烨果然定晴的看着她,不说话了。/p
苏宛平一时嘴快,有些心虚。/p
过了半晌,时烨忽然问道:“你见过这样的时代?”/p
苏宛平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不敢接话。/p
时烨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会有如此太平盛世,那必定不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只要存在这天地之间,便会有斗争。人心险恶,或许终有一日是不受生命危险了,但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却不会停止,他们必定以其他的形式,能让敌手生不如死,想来也同样不会好过才是。”/p
苏宛平一脸惊讶的看着时烨。/p
时烨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坐在他的身边,“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追求与yù_wàng,在这披荆斩棘的路途上必定遇上了挫折,有的结下生死仇,有的成了死对头,有的或许成为好友,可是最终敌不过一个利字,千古皆如此,后世也必是如此。”/p
苏宛平一脸震惊的看着时烨,他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提到后世?/p
亭子里很沉默,时烨沉思了一会,方说道:“你的提议不错,就火葬吧,到时咱们派金凌镖局的人带着遗物送回故土,了却裘叔的最后心愿。”/p
苏宛平缓过神来,时烨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自然是好,她还沉浸在时烨的那一番话里,如今他同意了这样的做法,眼下就只要说服弟弟不要跟着出门便是。/p
于是当日夜里,神婆做法事,傅氏一家守了一夜,二日苏宛平终于说服了家里人,给裘叔火葬了,接着在金凌镖局找了三位老镖师,就这样背着包袱轻装上路,往燕北而去。/p
而时烨自从黑市回来后,他就很谨慎起来,私下里叫金凌镖局的吴大当家调了几名镖师过来护在傅家人身后,成了暗卫。/p
与此同时,青衣也来了,与白衣一起,再次成为苏宛平的暗卫,平素不现身,只有她有事的时候才会出现。/p
裘叔故去后,苏义便不再在院里呆着了,他每日都会很勤快的去县学里读书,赵朋远却回了项城见媳妇。/p
苏宛平和时烨像往常一样去各个分销商铺巡视,只有傅氏一时间竟有些缓不过来,她想起裘叔去了的那日,苏大丫和苏三丫忽然过来一事,每回想到这儿,她就觉得不对劲。/p
这日夜里,傅氏拉着女儿的手去了她的屋里头。/p
傅氏一脸冷静地看着女儿问道:“丫头,你仔细的跟我说说,裘叔的死到底怎么一回事?还有那日你忽然出门,又忽然跟时烨匆匆回来,你们可是发现了什么?”/p
果然是瞒不住傅氏,苏宛平也不再瞒着她,于是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