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看来我将时候捏得很准……咖啡刚煮好吧?”神泽纪惠一边绑着头发一边走下楼梯,一抬头就看见了黑发青年正拿起自己的不锈钢咖啡杯,明显是要倒一杯带走,然后在信号灯的空隙里喝掉,“帮我也倒一杯好么?”
对方抬抬眉毛,听到了她的话,却没有这样做。
青年身上的西装整齐,连皮鞋都已经穿上,看来喝完咖啡他就要出门了。神泽纪正已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训练的时刻,尤其是全中赛迫在眉睫,在神泽纪惠醒来之前他便已经离开。“空腹喝咖啡伤胃。”
“就这一次嘛。”女孩放柔了语气,熟练地向他撒娇,“多放点奶就可以了,你也知道我平常早上是不喝的……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可不能搞砸了。”
神泽纪裕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一,那人到达东京的日子。
按他所说,飞机会在下午三点钟着陆,所有手续办妥,到达市中心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帝光放学。神泽纪正有自己的训练要做根本不可能接待,他自己本身也有工作要兼顾,剩下来有空的,就是神泽纪惠。思及此,他便垂首为她倒了一杯,有意无意地下多了奶,将整杯咖啡都混成了奶茶色。神泽纪惠接过来低头看看,小口啜了一口,然后挥手送别了黑发青年。
赤司征十郎瞄了一眼侧前方的啡发女孩。神泽纪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是一本摊开了的历史课本,但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分到这上面去,哪怕只是半点。她从星期六开始就是这样,在她接到了那封不知道是谁发的邮件之后,就变得心不在焉,和人交谈之间的冷场之际,也会露出了恍惚的表情。
和赤司的邮件倒还是有回,而且速度并没有减慢过,但这也是因为她整天拿着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所以能及时回复而已。
台上的老师也看见了正在出神的女孩,在讲台上面整个课室里面谁在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神泽纪惠的历史成绩不错,长期都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所以他也只是以拳捂嘴清咳一声,没有让她太过难堪。“众所周知,古代的日本无论男女,发式都是传达多种讯息的媒体,包括婚姻状况和社会阶层……”
神泽纪惠似是被老师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一惊,眨眨眼睛回过神来。其他人已经掀开了下一页,她便也跟着做,但郁色如密布的乌云,厚厚地堆积她的眉眼之间,让人只用一眼便知道︰这个人正被什么所困扰着。
红发少年收回了目光,转了转手上的笔。
这天的篮球部并不平静。
所谓的不平静,仅限于经理们的谈论──从三点半起就在篮球馆外面等候的青年,明显是和帝光某个学生有关系的人。
“第一次看见那个人呢……”
桃井将手上最后一条毛巾折好,然后放到了架子上面,跟着其他经理的目光瞅了那人一眼,顺口补充道,“身型不错,也是玩运动的……不过不是篮球吧。”
“那桃井觉得是玩什么的?”
粉发少女闻言,再看了那人一眼,这次是由上及下的打量,不同于之前的匆匆一瞥,这次她看得非常仔细认真。“大概是比篮球更注重体型的运动……冰球?美式足球?大概是这一类的吧,有点距离很难看出来啊。”
有一个经理正欲搭话,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赤司征十郎开口打断了这场对话。“人到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开始点名吧。”
经理应下了红发队长的要求,随即四散忙去。赤司征十郎随手从架上拿来了毛巾,擦擦下巴和颈间的汗水。训练未到一半,他已经出了不少汗,可见这阵子帝光的练习量也不如外人以为一般轻松。少年向那个方向投去一眼,就像桃井所言,距离不算近他并看不清楚,然而总觉得……这个人眼熟得过份。
神泽纪惠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有蝉声此起彼伏,绵长得彷佛一首唱不完的童谣,寄托着谁的烦躁与不安定。昨天晚上雨下个不停,由凌晨一直下,下到了清晨,就算女孩开了空调也被吵得睡不着觉──当然,就算摒除了季节因素,那人的到来也足以让她辗转。她拉了带,换好了皮鞋之后走出去,室外的空气犹带着泥与草的腥气,神泽纪惠有点嫌弃地皱皱眉头,脚下的步伐却没有放慢半分。
该要面对的,终于都要面对。
当她到达篮球馆附近的时候,那人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啡发蓝眸的青年倚在篮球馆的外壁上,身穿薄t裇和及膝的短裤,明明已经是社会人的年纪了,却像是个刚进大学、稚气未脱的少年。看到了神泽纪惠走近,他的双眸一亮,直起身子含笑待她接近。神泽纪惠能看见从篮球馆大敞的门里小心地偷窥青年的几个经理,然而那人却像是不曾察觉到一般反应自然。“哟。”
“你好。”同为啡发的女孩终于驻步于他面前,少女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男人,对方大概与大哥一样高,但身量比他健硕得多,明显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惟恐对方已经忘了她的名字,女孩短促地介绍自己。
“好久不见,我是神泽纪惠。”
那人笑了起来。
“我当然记得。”
他的笑容爽朗得像是八月正午的阳光,温暖得几乎要让人眩目。当神泽纪惠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欺身凑前,双臂一张,拥着了她,像是拥着了一只小鸟或者小猫,毫不费劲就让她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