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清清喉咙。
“怎么了?”黑发青年专注地看前面的道路,近日他终于克服了心理关口,可以自己驾车,可美国和日本的路况有太多不同,又有前车之鉴,他不得不更加小心。如非必要,他绝不会将双眼离开车前的玻璃。
神泽纪惠看着车窗之外,夜已深,东京有些地方已经彻底暗下来。她沉默了片刻,似是要反复斟酌言辞才好问出口。“赤司家──好像不太对劲。”
“嗯,赤司夫人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青年漫不经心地答,瞄到女孩怔忡的表情后才醒悟过来,“什么嘛,原来妳不知道?”
神泽纪惠摇摇头,眼神有复杂至极的情感,“可能当年我还太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所以赤司家的情况就是……只有父子两个?”
车子拐过一个弯,到达神泽宅。青年用电子遥控打开车库的门,然后倒车进去,这个程序倒是做得很流畅。神泽纪裕扭头看着车尾,控制好停泊的分寸。
“是的。”
女孩便再次陷于无言之中。
像赤司征十郎这样的人,自己主动说起家庭的话题,他恐怕是不会隐瞒这件事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去问,于是事情就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坦露于她面前。神泽纪惠不清楚其他人的家庭相处模式是怎么样的,赤司那种明显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不是没有见过家族之中的明争暗斗,正如神泽纪正现在面对的那些一样,然而女孩不曾想到,明明是至亲,赤司父子言谈间透出来的竟是一阵疏离感。
她自认为和赤司征十郎称得上朋友了,女孩这刻却发现,自己对他所知甚少。
女孩擦着头发关上浴室门,将一室的轻雾锁在身后。因为是假期,她的桌面几乎没有任何东西,除了插上电源正在充电的手机。
她叹了口气,一边吹头一边翻开手机,几次编写好了讯息,却又将它删去。
说什么都好像不对,特别是在这个特别的晚上。他明天就要去捍卫自己的冠冕,她总不能在今晚让他困扰分神。神泽纪惠洗漱过后就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的前爪攀上床尾,摇着尾巴看神泽纪惠。女孩抬手招牠过来,然后一把拥着牠,像是抱着个巨大又温暖的娃娃。横卧着背向女孩,她亲了牠一下,嗅到了宠物沐浴剂的味道,顺手摸摸牠的肚子。
手机震动起来,女孩从床头柜里将它抓下来,又是神泽纪正的颜文字邮件。
“不睡觉小心明天被祖父骂哦……”
“妳明天不是要早起去看比赛么,还好意思说我”
“要你管啊笨蛋→_→”
“说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好吗”
“才不想被暑假要回校补课的人说”
“( ` w‘)京都有好吃的抹茶甜品还想带回来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哟”
“…………”
神泽纪惠对着电话屏幕咬了一会牙,然后退出了邮件页面,换到推特。
女孩特地点开了赤司征十郎的页面,意图在里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让她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可是对方离上次更新已有一段时间。
赤司今天的表现让她有点担心。
自己该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原因是什么?神泽纪惠拼命回想,自己近期根本没有得罪过赤司,要说之前期中试和怀疑他的事情,都过了那么久,对方突然发难的可能性不高。
可是他今天的表现,明显是讨厌自己的样子。自己当时坐在他对面,能够将他每一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赤司征十郎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没有温度,和看一个陌生人没有分别,似乎自己怎么样也与他无关。
对她伸出援手的是他,对她说“妳可以信任我”的人也是他,然而以他现在的反应,简直和换了一个人没有分别。如果不是当时赤司父亲明确说了“犬子”和“同班同学”,她几乎要认为自己面对的是赤司的双胞胎。
“变脸变得那么快……”女孩“啪”一声将电话合上,顺手拉灭了灯,略有点委屈地在漆黑之中抱紧了,“这算什么嘛。”
一夜无梦。
神泽纪惠在闹钟响起之前便已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熟睡的脸,四足都搭在她身上,女孩轻手轻脚地推开,然后下床。人心情不好,连费心打扮的力气都没有,神泽纪惠随便找了件纯色背心,配着紧身牛仔裤就穿上去。
今天是星期六,二楼毫无动静,她下楼看了看,哥哥难得地没有去上班,想必此刻尚在酣睡。神泽纪惠拿起了挎包,套上了高跟凉鞋之后便出了门,那时候还不过七点半,比赛在十点钟开始,时间还充裕得很。
给赤司的手信确实带去了,帝光获胜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就将这份礼物当作恭喜二连霸的小小心意。神泽纪惠的确对昨天赤司的态度耿耿于怀,但她还没小气到将快要送出去的礼物收回,更遑论是临时取消约定不去观赛。
将在j车厢里编写好的邮件放进草稿箱,女孩走出车站,随便挑了间餐厅就走进去。
因为出门出得早,神泽纪惠踏入体育馆内部的时候,入座率还说不上高。以她进来的入口,正好在帝光这边的席上,前排已经被篮球队的二军、三军占领了,女孩勉强坐到了最前,却还是在观众席的中排而已。
女孩坐在“百战百胜”的旗帜之上,中排这个位置很巧妙,既保证了视野,又不会被栏杆等物所遮挡,球员在场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
帝光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