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北门出去,约莫三十里远近,有一座清凉山,山并不高,大约只有千米左右,但是山中树木葱郁、飞瀑流泉,春有杜鹃满山之灿烂,夏有云海衬日之雄奇,秋有红叶纷飞之绚丽,冬有腊梅成海之芬芳,一年四季景色宜人,加上山顶同时建有清凉寺、太乙观、儒圣庙,是神州罕有的三教并存现象,大合朝廷心意,历代皇帝登基都会大肆褒奖,所以名声遐迩,与中岳封山一样,成了中州一带最为著名的景点。
时值暮春三月,正是漫山红遍的季节,按照往年惯例,中州方圆百里的文人骚客,都会齐聚清凉山,赏花饮酒、吟诗作对。
可是8630年的春天,对于清凉山来说,却显得非比寻常。呼朋唤友的读书人没有几个,携刀带剑的江湖豪客却成群结队的汇集到清凉山脚,偶尔有文士打扮的游客,也是摇铁扇、佩宝剑,毫无文弱之气。
易天行悠悠然来到清凉山脚下的一个茶肆,叫了一碗最便宜的当地农家绿茶,心不在焉的喝着,心中却在犹豫不定:“我该先去中州看老三和七表哥,还是上山去看看她呢?”想到这里,心头忽然一阵悸动,就像是轻微的抽筋一样,虽然不疼,但是说不出的难受:“妈的,又来了!为什么每次想起她,心中总是这么忐忑?先去山上看看?嗯,我远远的看一眼,然后去中州,叫上老三一起过来看她,这样就不显得唐突了。”
就在这里,易天行的耳边传来一阵喧嚣,扰乱了他的思绪。
易天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阵烦躁,眉头一皱,冷眼瞥了过去。只见五名肌肉虬结、满脸横肉的劲装壮汉,大步走进茶肆,径自围着一个桌子坐下,旁若无人的大声喧哗,一面叫嚷着老板上茶,一面胡侃大山。
“喂,大师兄,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废话,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嘿,你不看这一路上有多少少年英雄往这清凉山赶么?”
“我知道,我知道,昨儿我们见到了流霞山庄的少庄主刘人杰,今天又遇到了玉面神剑吕良玉公子。”
“五师弟你就认出了这两个人?”
五师弟不服气地问道:“还有谁?”
一个得意的声音道:“说你看走眼了你还不信,我们刚才在路上,碰见的那个年轻人你忘了?”
“那是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唔!唔!”那个五师弟被两个师兄捂住嘴巴,大声呵斥道:“你疯了!行走江湖第一大忌,就是口无遮拦!你知道哪位少侠是谁吗?”
五师弟奋力挣开束缚,脸色略带惶恐地道:“他是什么人?”
大师兄怒道:“你瞎了!他胸口那么大的一朵标记你都没有看见?!”
五师弟呐呐地道:“没有注意。”
另一个师兄冷哼道:“雪花中央立着一柄剑,这样的标记,江湖上只有一个门派用。”
五师弟脸色大变:“天山剑派!”他没有继续追问,天山剑派的弟子很少涉足江湖,他们的名头肯定不是自己师兄弟可以知悉的,对他们来说,知道对方是天山剑派弟子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经历了这一吓,那五个壮汉也都没有了继续攀谈的兴趣,匆匆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两口茶水,便推开凳子准备上路。
易天行反倒生出一丝兴趣,天山剑派的山门远在极北之地,虽然声名赫赫,但是门下弟子很少踏足中原腹地,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中州是不会出现天山弟子的。
易天行本就没有什么特意要做的事情,离开蜀州之后,只想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游历天下,既然心有所动,便立即行动起来,招呼住那五名壮汉:“五位兄台请留步!”
带头的大师兄扭头望来:“公子你叫我们?”
易天行微笑点头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各位,不知各位是否赏脸一坐?”
大师兄略一犹豫,带着四位师弟重新回到茶肆,坐到易天行对面,客气地道:“不知道公子有何贵干?”
他的举动令他四位师弟大感诧异,易天行肌肤白皙,一看就不像久历江湖的模样,背上虽然负着一把剑,但是宝剑玉鞘玉柄,显然是装饰之物,十之八九是个独自出门游玩的公子哥儿,他们大师兄性情粗豪,平日最是看不惯易天行这样装腔作势的文弱书生,怎么今天说话如此客气?
他们却不知道,领头那个壮汉跑了几十年江湖,眼光比他们毒辣不说,遇事也多了几分小心谨慎。他的确没有看出易天行的底细,不过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只是个三流镖师,在外面打着中州镖局的名头,倒也小有薄面,但是说白了,也就是个拿钱跑腿的小龙套,江湖上有太多他惹不起的人物,而这段时间,清凉山少年侠客云集,其中背景深厚、武功强横的不知凡几,随时都可能遇到自己惹不起的主儿。这个叫住自己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弱不禁风,但是江湖上看不透的人物,一是太弱,二是太强,目前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是宁可把易天行当作少年高手来对待的。
易天行自然想不到随口招呼一声,引起对方那么多想法,一面叫茶肆伙计给五位壮汉上茶,一面问道:“在下刚才听到五位兄台交谈,这清凉山似乎有场热闹可看。在下平生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凑热闹,不知道各位能否给我细说一二?”
那个五师弟没有好气地道:“就凭你也想凑热闹?哼!当心人家争斗起来,吹口气吹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