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覆了薄雪的纯白地面被渐渐染红……更红……红得渗人……/p
苏沐颜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她像个失去意识的木偶，麻木地重复着杀戮，杀了多少人她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她也不知道，似乎只有一直这么下去，不停地用鲜血才能填补她内心巨大的空洞，而那个空洞却似乎越补越大，越来越不知餍足，越来越停不下来。/p
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叫她，但她没有心思理会。/p
终于，三叔狼狈地缩在角落不住地往后躲，“你、你别过来！别过来！”/p
教官冷硬的声音如影随影，“这是最后一个了，杀了他，你就是新一任家族继承人！”/p
苏沐颜木然向前，提起了手中的刀，猛地扎下———/p
“不要！”/p
突然一个人冲了出来，猛地抱住了她！/p
利刃当胸穿过！/p
抱着她的那个人低低闷哼了一声，偌大的斗篷帽无声滑落而下，露出斗篷下的那张脸，略显清冷的狭长凤眼，薄而锋利的眉锋，毫无血色、却清晰漂亮的唇线。/p
苏沐颜眼底忽然一痛，浑浊的目光忽然恢复了一点清明，“……容……锦夜。”/p
“是我……”容锦夜苍白的容颜笑得有气无力，手臂紧紧抱着她好像生怕她会挣脱似的，“快醒过来！”/p
他刚说了一句突然残影一晃，容锦夜的脸孔瞬间又变成了教官那张冰冷无表情的脸，“不要停！继续杀！这是他们欠你的！也是他们欠你父母的！快杀！只有无尽的杀戮可以终结一切不公！杀！”/p
刚有些松动的手瞬间再度握紧了刀柄。/p
“停下来！这些都是假的，快醒醒……”容锦夜的声音再度传来，微弱得几不可闻。/p
“杀！”/p
“醒过来……”/p
“快杀！拿起你的刀！你就是主宰！”/p
握着刀柄的手猛地往外一抽——/p
“苏沐颜！”模糊声音突然一下清晰了起来，那只本欲抽出的手蓦地被另一只手握住，眼前人的面容终于不再变来变去。/p
容锦夜，清清楚楚地站在她的面前。/p
……/p
她的手突然颤了一下，像是被那温热的液体烫到了。/p
“认得我了？”容锦夜笑，笑容一如她初见他时那晚的风月，美得令人心醉，似乎这一刀不是插在他胸口一般。/p
苏沐颜怔忪，她无措地后退了一步，却不想容锦夜的手臂依旧抱得死紧，根本不容她有半分后退的举动，“别动……”/p
他空出一只手来伸到她面前，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血迹……/p
“别怕……跟我回去吧……”/p
苏沐颜的眼眶蓦地一湿，记忆中每次她被同龄的孩子孤立欺负，爸爸看到了总是朝她伸出手，他说——/p
别怕，跟我回去吧。/p
那是多久远的事情了……苏沐颜甚至有些记不清爸爸当时的样子了，可是却仍然记得那高大的身影，温暖的掌心……/p
一滴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充斥双眼的猩红迅速褪散！/p
四周的景物也随之模糊起来，遍地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冰冷的建筑，飘零的细雪……通通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飘零散开淡化，消失不见，四周又恢复了一片白雾茫茫……还是迷雾之森的景象。/p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太过真实的梦境。/p
苏沐颜迷茫的双眼已然恢复清明，然而下一瞬却突然低呼出声，“你的伤！”为什么没有一起消失？/p
容锦夜还真真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保持着刚才他紧紧抱着她的姿势，那把深深插入他胸膛的是她用来防身的匕首，并不是教官惯用的武士短刀，偌大鲜明的伤口在在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刺目非常！/p
苏沐颜的手贴在他的的胸口，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下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能被她的手指掐灭。/p
容锦夜薄唇扯出一抹弧度反倒安慰起了她，“没有伤到要害，偏了一点呢，我还要感谢你的手下留情呵呵咳咳咳……”/p
他想笑却咳了出来，一直紧紧抱着苏沐颜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摇晃了起来。/p
苏沐颜连忙扶住他，“你别说话了，我……”她的手犹犹豫豫地在容锦夜胸口的刀子上来回了几次，终是收了回来，“我带你出去！”/p
她不敢冒险去拔刀，怕自己反而会害了他。/p
“你记得，在这里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容锦承有些沉重的喘息声近在咫尺，苏沐颜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药草气息，莫名有些心跳不稳。/p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p
“是幻境……”容锦夜捂着胸口艰难地吐出字句，“圣灵花的幻境，会放大人的心魔，稍有不慎就会沦陷其中，甚至丢了性命咳咳……所以一定要冷静，不能乱了心神……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p
容锦夜说着说着不知何时苏沐颜已经偏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了，眼神有些古怪，分明清澈却又让人看不清楚，“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幻境？”/p
容锦夜一愣，忽然笑了开来，银色凤目霎时间耀眼如月华，“你说得对，那你可以把我丢在这里不用管我，这样你就可以离危险远远的了。”/p
抓着他的手一松，容锦夜一慌，然而那只手却在下一刻更紧地抓住了他。/p
“你……”容锦夜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