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太复杂了。”/p
“真的是我想的太过复杂了么?”霍敷官眼神犀利,直视着东牙道。/p
“你是觉得我会对整个红馆,对你有什么图谋么?”东牙道讽刺一笑。/p
她摇摇头低眸,内心一度困顿,解释道:“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p
“我知道你心中的感受。”/p
东牙道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道:“若是我真的对整个红馆有什么图谋的话,你觉得我会等到现在么?说到底,霍敷官,你一直以来根本就从未信任过我。”/p
这句话明显有情绪,霍敷官注视着淡漠的东牙道,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东牙道。/p
“东牙道,若是我从未信任过你,我根本就不会让你进红馆的门!今日我就是想心平气和的同你谈谈,并不是怀疑你什么,也并未指控你什么,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迫。”/p
在这件事情上,东牙道终究是心虚的,他明白说话也是需要讲究策略的,到了某一个程度上就该放一放,收一收。/p
而这也是一个心理战。/p
“我并未欺瞒你什么,而且我真心的告诉你,自从来到红馆后,你及兄弟们都带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欢乐,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就像是一家人一般,让我觉得信任放心。”/p
霍敷官沉默,生气的神情已有缓和,她浅浅的勾起唇角,良久才道:/p
“或许是我太过神经紧张了,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背景,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互相摸透了才能够完全信任,而信任一个人也需要缘分和相处。东牙道,你与尤居野一样,我知道你们身上藏着秘密,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不会给红馆带来什么伤害,可是你知道么,我怕有一天突然的意外来临,摧毁这一切,那种伤害是很难承受的,你懂么?”/p
“我懂,我理解。”/p
东牙道神情黯淡忧伤却又掺杂着温情,那一瞬间他也感受到了恐惧,而那种恐惧是摆脱不掉的,甚至会缠着他很久,直至死亡。/p
霍敷官和东牙道的谈话以理解告终,可是萦绕已久的疑惑以及想要寻找的答案,还在云雾中沉溺。/p
夜晚时分,一只信鸽落在了穿过高墙,飞进红馆,落在了内堂门口。/p
首先看到的是老憨,他先是惊讶,继而走过去蹲下身子将那只通身雪白,充满灵性的信鸽捧在手中重新走了回去。/p
“官爷?”/p
霍敷官凝视着老憨手中的信鸽,迟缓接过,从那爪子上掏出卷起来的信纸,然后重新将信鸽递予老憨。/p
她疑惑的将信纸打开,上面则写道:敷儿,为师近日要离开竹林一些时日,勿要担心。而你,要勤习玄冥沉吸之术,剑法拳法更要进一步参透,要沉心静气,遇事万不可焦躁莽撞,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情虽是还未到时间告诉你,可是你也必须要明白一点,你身上担着重任,且绝非常人能够所想所料,而你此时此刻的人生也只是暂时的,当真相揭晓那一刻,所有该放下的东西都不得不放下,你总是问为师何为宿命?所谓宿命便是你从出生便背负在身的东西,摆脱也摆脱不掉。/p
所谓宿命,便是从你出生便背负在身的东西,想摆脱也摆脱不掉……/p
从出生背负在身的东西,想摆脱也摆脱不掉……/p
摆脱也摆脱不掉……/p
霍敷官的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像在做着噩梦,又像是走火入魔了般,面色在窗外幽幽月光的映衬下苍白惶恐却双眼紧闭。/p
她盘腿打坐,练着师父所传授的玄冥沉吸之法,当经脉两股血液倒流互斥的那瞬间,她只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仿佛要冲出胸腔,身体在微微颤抖。/p
脑海里纠缠着的东西像是梦魇,又似乎太过真实,就像是尘封着的记忆,而那记忆里,自己明明才只是一个襁褓婴儿。/p
宫闱之中,太监宫女的尸体堆成一个尖塔,地面之上血流成河,宫墙上溅满了鲜血,宫殿的回廊上,沥青色的鹅卵石路上,甚至朝堂之上……都是死尸,鲜血……/p
而她竟成了一个趴在地上咿呀学语的婴儿,身上都沾满了血,在那尖塔的顶端嚎啕大哭……/p
霍敷官的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脸庞上的虚汗也越来越多,神情越来越紧张慌乱,眼睛紧紧地闭着,双拳紧握住,指甲则在掌心抠出一个深印来……/p
月光缓缓游移,当整间房全变黑暗的时候,霍敷官痛苦一声嘶吼,随即便晕倒在了床榻之上。/p
当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洒进屋内的时候,霍敷官还处于昏迷状态,面色还略有苍白。/p
兄弟们聚集在院落之内议论纷纷,神情各异。/p
“昨夜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见一声嘶喊?”/p
“听到了,那声音瞬间将我的好梦给搅醒了。”/p
“可那声音明显就是从我们红馆传出来的,太吓人了!”/p
“我听那声音是从官爷屋子的方向传来,该不会是她做了噩梦吧?”/p
……/p
兄弟们七嘴八舌,老憨老三倚在不远处听着,只觉奇怪,那声音他俩也听的一清二楚。/p
尤居野从屋子出来便直奔霍敷官房间而去,敲了半天没人回应,他的墨眉微蹙,‘吱呀’一声则缓缓将门推开。/p
“敷儿?”/p
他唤了几声没有回应,那样态分明不像在沉睡。/p
尤居野走过去霍敷官的床榻边坐下,面色凝重的摸上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