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
二楼,秋言若俯在叶绮耳边轻声问。
“是他,跟十几年前没多少变化,一定是他。”叶绮肯定的答道。
被两人打量似的盯了半天的人似乎毫无所觉,还在很耐心的为对面的小男孩儿挑着菜里的生姜碎片,一边挑一边温言温语的劝说道:“姜是好物,可散风寒,化痰止咳,开胃健脾,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吃呢?”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儿听他这么说,塞了一嘴巴的菜没咽下去,眨巴着大眼睛瞧着自己父亲,半晌,嘴巴里又嚼了嚼,忽然头一低,吐出一块儿嚼碎了的姜片,然后被辣的一脸狰狞的端起茶杯拼命灌茶水。
叶迟:“……”
灌下去好几口茶水,嘴巴里那股辛辣的味道才稍稍减淡,男孩儿撅着嘴巴瞪着叶迟,明亮亮的大眼睛里险些被辣出眼泪来,伸出舌头冲着父亲做了个鬼脸儿,不服气道:“娘亲每次吃饭都把生姜扔到你碗里,您为什么都不说她。”
“你娘亲都是大人了,和你当然不一样。”叶迟无奈的拿出手巾去擦小男孩儿因喝水而浸湿的领口:“每次喝水都湿领口,你嘴巴漏的吗?”
“每次都这样。”小男孩儿一边抬起下巴乖乖的让父亲擦领口,一边不满的嘟囔道:“娘亲每次吃饭都挑姜挑葱挑香菜,您都不说她,却不许我和哥哥挑那么多。”
“因为你娘亲已经是大人了,你们还在长啊,长身体的时候不许挑三拣四的偏食,那样会长不高哦。”叶迟收回手,微笑着看自己儿子那似信非信的表情。
“真的会长不高吗?”小男孩儿摸摸自己的脑袋,有点怀疑。”
“当然啦,你瞧你娘那么挑食,长得又瘦又矮不是?你看父亲就不挑食,比你娘高吧?”叶迟一边笑,一边将一个被男孩儿吃了个干净的盘子叠在一旁的空盘子上。
这个理由似乎很有说服力,男孩儿眯起大眼睛,想了想娘亲的模样,又看看父亲,忽然眼前一亮:“真的耶,爹爹比娘亲高好多呢,吃姜就会长得和爹爹一样高吗?那明忆要吃好多好多姜!”
叶迟顿了顿,道:“额……也许吧,好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二楼,秋言若看了一会儿,有些无语的推着叶绮进了雅间,关上门:“他不像是来办要紧事的啊,还带着儿子呢。”
叶绮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淡淡道:“那不一定,先看看吧,刚才咱们在二楼打量他已经被他发现了,也没法下去让别人试探他,不过,但愿不是,如果他真是那件事来的,那么这件事背后的筹划者,你我可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发现?他没有往咱们这边看啊。”秋言若愣了一下,有些纳闷。
“他在拿手巾给那男孩儿擦领口的时候朝这边瞟了一眼,非常快,你大概没注意到而已,他没和我正面对上视线,但的确发现咱们了,如果不是我有这方面的经验,也难抓住他那一眼。”叶绮推着轮椅来到窗前,朝楼下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望了一眼。
“不过,他带着儿子过来也确实有些奇怪,先等等看,如果他还有别的亲人过来,也许,是咱们猜错了,也许……”叶绮说着,有些犹豫的停下了话头。
“也许什么?”秋言若也来到窗前。
“也许他根本有持无恐?或者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踪被别人发现?不明白,这种人的心思一向难猜,这件事情跟咱们关系不大,暂时先观望吧。”
“恩,也好。”
秋言若点着头,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不过,令秋言若没想到的是,叶迟非但没有走,反而住下了,定了两间上房,他带着儿子住了一间,另一间不知留给谁的,黄昏时分,店门即将打烊也不见他的同伴过来,小二去关门时,被他拦住,掏了一块儿金元宝,说是要留门到夜半,还说若是怕被宵锈顾,他可以亲自看门。
自然是不能让贵客亲自看门的,既然收下了金子,也不差这大半夜的,加上小二跑堂的皆是普通人,守夜容易犯困,秋言若就让他们去休息,虚掩着门,自己亲自坐在柜台里,翘着腿守夜。叶绮睡不着就陪着他,见他二人不睡,叶昭也不去休息,三人坐在大堂上各发各的呆,也不说话,免得扰了楼上休息的客人们。
“我总觉得,今晚有点什么事儿发生啊。”秋言若指着下巴,看着一旁叶绮百无聊赖的整理账本。
“长安城里能发生什么大事?那些狼牙军虽然蠢了点但也不是傻子,英雄难敌四手。”叶绮面无表情的打着算盘,刻意放轻了力道,才没多大动静。
一旁坐着有些困的叶昭挠挠头,道:“哎呀,其实我觉得吧,就是有啥事,跟咱们也没多少关系不是,我的武功撑死了也就是这样了,师兄你又不方便,小秋就比我强了点,嘿嘿,真出啥事,轮不着咱们上去。”
“你若困就去休息,眼睛都睁不开了,既然没咱们什么事,你也别瞎操心了,睡去吧。”秋言若翻完一本账本,朝叶昭说道。
“不去不去,你们不睡我也不睡,有难同当吗,一夜不睡觉对我来说还是小意思的,嘿嘿。”
正说着,二楼一间屋子的门忽然开了,叶绮抬头去看,就见叶迟穿着整齐的走了下来,瞧见他们三人在下面,淡淡一笑:“呵,没想到竟劳掌柜的亲自看门,真是抱歉。”
秋言若摆摆手:“没什么,谁守都一样,我精神些便我守呗。”
闻言,叶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