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要转到白血病特殊病房的,但露西强烈要求转到普通病房,因为她觉得自己和其他病人一样,没有必要搞特殊,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头发比同龄女孩要少很多,但她相信,等她病好了,头发还会长出来,她要留到脚跟。
露西的状况不是很好,这是在露西睡着后,子晴从她母亲那得知的。露西母亲是个看起来很显年纪的中年妇女,听她讲述,露西是她30岁那年生下的,对此她和丈夫很溺爱露西。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露西得了白血病,她带着女儿四处看病,却被告知,无可救药,这才想到要用新生儿的脐带血救治。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她吃了很多药费尽心思才怀上,只希望匹配能够成功,有时候觉得很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它是为了救姐姐的命而出生的,但一想到他的出生能给家人带来希望,每每于此,一家人倒也不觉得那么悲伤了。
子晴在听他们讲这些话时,总是做出一副很好的倾听者的姿态,然后,她渐渐觉得,子晴并不是最惨的那个。
她是受过伤,而且现在那伤口还时不时会流血化脓,但她却好端端地活着,而露西呢,活下去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渴求,她要的那么少,却不一定能得到老天的恩赐。
突然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它很快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在这一周的时间内,子晴真的感受到了腹中有生命的感觉,那是种难以言说的神奇,你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想要去保护很多东西,子晴想,那或许就是母爱的伟大吧。
母爱的伟大在于,即便你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也会在面对任何危机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保护的是你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真的不能要,一想到明天就是和他分别的日子,子晴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
它只有五周,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它不能决定自己的生与死,或许它有着超强的求生*,但,作为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她显然做不到那么伟大。
子晴的流产手术因为意外往后又推了三天,这里说的意外是那位胖胖的主治医生出了点小车祸,其他的医生因为档期排不开所以不能当天给子晴做手术。
坐在病床上,那位护士陪在子晴身边,她一如既往看起来温柔而又美丽,子晴摸着肚子问她“这难道是天意吗?”
“或许吧,上帝怜爱他所有的孩子。”
怜爱吗?子晴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她以为肚子里的孩子动了……
“子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
“什么事?”
子晴双手附在小腹上,却听到身旁那位火辣辣的护士一下子低沉的声音,转头看去,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紧锁的眉尖让子晴觉得,那件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肯定对护士造成过很大的伤害。
“在我说这件事情前想问你一个问题。”
护士小姐边说着,伸手轻轻在子晴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摩挲,脸上则露出母性的光辉,子晴想,她一定有个很可爱的孩子。
“你问吧,我听着呢。”
“你真得决定要打掉这个孩子?”
护士的目光充满了恳求,子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其实她心里也有很大的动摇,因为意外而拖延的手术让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孩子的去留。
虽然留或者不留下只是她一念之间,但思来想去,心中还是有很多的舍不得。
这是她和慕容穹的孩子,她曾经幻想过会有那么个家,慕容穹虽然冷冰冰一张面瘫脸,但对他俩的孩子一定是温柔溺爱到无以复加,他们的孩子无论基因遗传谁都绝对是人中龙凤。那样的幸福幻想前不久还深深存在于她的脑海中,现在,孩子从天而降,她却一开始就否定了他的存在。
“我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的。”
她不想杀死这个孩子,她那么爱他,希望用自己的一切保护他,但人生总不是所有事都会如愿以偿,她没有本事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未来和人生,他一出生或许就会背上野种的骂名,他一辈子都要在躲藏中度过,这样的人生一点意思都没有。
或者说,她其实没有太多的勇气做一个未婚妈妈,未婚妈妈一直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子晴同情她们,同时又觉得她们很可悲,现在,她成了自己眼中可悲又值得同情的那种人,所以,她要亲手将这种境况扭转。
但她有很大的不甘心,慕容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在床上潇洒爽完了拍拍屁股跑英国去和正牌卿卿我我,而她却孤独一人爬上冰冷的手术台,感受着器械撕裂她下体的痛楚。
“子晴,亲爱的,我看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能不能跟我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护士爱怜地抚摸着子晴的头发,那种呵护让子晴觉得很安心,甚至想要在她面前卸去所有的伪装。
“如果你发现自己爱的男人早就有了家室,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而此时你却怀了他的孩子,你怎么做?”
子晴用一种很聪明的方式告诉了护士小姐她的遭遇,显然,护士小姐听懂了,并且陷入了短暂的深思。
“没有这种如果。”
片刻的沉默后,护士小姐在子晴期盼的眼神中抬起头,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凄楚。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那现在轮到我来讲讲自己的事。”
整整一个小时,护士都在讲述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往事,中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