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自那日二人说开之后,也算略解了心结,雍寒山与雍黎相处,言谈间倒是少了许多从前欲言又止的顾忌模样,反而随意了许多。/p
“父亲通透,作壁上观自然最合适不过。”雍黎一笑,“今日大约会有一出戏看。”/p
她说得如此毫不遮掩,雍寒山倒是十分不解地看向她,“你安排的?”/p
“也不算是,我只是推了一把,想知道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罢了。”雍黎越过对面正凑近低语的沈慕和沈蒙二人,看向他们身后面纱半遮的沈妤,沈妤对上她的目光一顿,然后却微微有些躲闪了开去,不再看过来。/p
雍黎又问雍寒山,“您觉得这场联姻,可会有变?”/p
“虽说如今看来一切正常,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大约是不能成的。”雍寒山道。/p
“父王与我是一样的感觉。”雍黎笑道,“不过不管成与不成,对上璋来说都有对应可走的路,也不必忧心太多。”/p
雍寒山点头,确实,上璋与陈国之盟约,本就是表象,上璋明白,陈国大约也是心知肚明的,至于陈国为何愿意表现出如此积极的态度,大约也是想借此机会并以此为借口,在上璋使些什么手段吧?/p
场中突然安静下来,沈慕起身,朝成安帝敬酒,道,“小王祝陛下中秋之喜。”/p
他这祝酒词说得简单朴实,成安帝却不在意,面带笑容了也饮了一盏酒。/p
却听沈慕又道,“家妹和婉不才,并无十分出众才艺,倒是于七盘舞一道,还算拿得出手,故而依着我陈国风俗,特为今日之宴会准备一曲,愿以《相和歌》,答谢陛下盛情之意。”/p
七盘舞又称盘鼓舞,是一种陈国特有的一种风俗舞蹈,一向在陈国大宴小宴中都是必有一舞的。七盘舞初初是群舞,舞者有男有女,是受宴请一方家中小辈充当舞者,为答谢主人家盛情款待的一种舞蹈。但渐渐的便就演变成了独舞和群舞两种,也不必是主人家或客人家小辈充当舞者,也多是请舞姬艺伶来表演了。/p
七盘舞起舞时,按表演者技艺高低,需要将数目不等的盘、鼓覆置于地上。舞者在盘、鼓上高纵轻蹑,浮腾累跪,踏舞出有节奏的音响。或飞舞长袖,或踩鼓下腰,或按鼓倒立,或踏鼓旋身,手、膝、足皆可应乐触及鼓面拍击出声,或单腿而立于鼓上,或自鼓上纵身而跃。舞姿翩然各异,最是优美矫然。/p
“和婉公主有心了。”这种宴会中献艺的场面也不是少见的,成安帝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累公主一舞了,也让吾等开开眼界,看看贵国不同于我国之风情。”/p
方才沈慕起身时,雍黎注意到沈妤以及离席自去准备了,成安帝话落,立刻便有陈国使团中的侍者送进来鼓、盘等物,两鼓在前,七盘在后,排列有致地置于大殿正中。/p
随后鼓点声起,一断三连,重而有序,节奏气势甚为合契。/p
雍黎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致地看过去,沈妤已换了一身朱衣长袖,自殿后而来,她一步一点,合应鼓声。/p
直至近前,作为配乐的鼓声顿止住,而沈妤长袖微展,一足立于鼓上,一足轻勾回挑而定。/p
大抵也是因他陈国所谓的风俗,沈妤面上始终蒙着面纱,雍黎看不清她的神色,偶一看到她的眼神,却觉得她今日大抵又有几分异常。/p
不同之前的或嚣张跋扈,或温柔求怜,她今日周身隐隐散发出一种韵致,那种韵致中是柔缓而吸引人的媚。这种柔媚,方才她安静坐于席上的时候,并未那么浓烈地展现出来,而此刻她长袖细腰,身姿窈窕,却将那柔而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p
接着又是一声重鼓,这一重鼓之后沈妤腾踏纵跃,如飞燕轻盈,长袖回旋如飞雪。在快节奏的乐声节拍中,轻捷地腾身跳起,而后又急速地重心落下,以足跟与脚趾巧妙地蹈击盘鼓,身体却微微后倾做跌倒姿势,而后又立即回还,磨击鼓面。/p
沈妤地这整支乐舞,时而此起彼伏,十二急切如雨,其中自有刚柔并济之气势,确实是一段好舞蹈。/p
一舞毕,众人不管是懂舞蹈的还是不懂舞蹈的,皆齐齐十分给面子地鼓掌喝彩。/p
成安帝也拊掌一二,笑赞,“这七盘舞实在精彩,公主技艺非凡。有劳公主了,还请入座略休息一二,再用些酒水。”/p
方才雍黎倒是在瞧沈妤那舞蹈的,只是不知为何,方才席上一直安静低调的黎贺,却在众人目光被吸引去舞蹈上之时,目光凝定地落在自己身上。/p
她又是一贯对别人目光十分敏感的人,当下便顺着他目光回视过去。黎贺大约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坦然地正大光明地毫不遮掩地对视过来,不由得有些一怔。/p
他一怔之后,不免尴尬地一笑,随即端起酒盏,掩饰性地朝雍黎一照,然后一饮而尽了。/p
雍黎看他如此,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p
作为两国联姻的主人公之一,按理来说黎贺即便见不得陈国和婉公主,也当在作为公主兄长的沈慕与沈蒙面前露个面寒暄一二,但自雍黎进来福安宫,便见着他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地席位上,而所有心神都没有在陈国公主和陈国诸使身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