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看着他,未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p
“那时与你别后,我其实并未回客栈,而是去了巷子尽头一处隐秘的院子,黎贤便在那里等我。他之前虽将玉戟门给了你,但其实终究心里还是有些犹疑的,也是那时我劝他不必在意小小玉戟门,得到整个璟王府的支持,才是于他而言最正确的选择。”/p
雍黎之前便觉得黎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的许多动作许多安排,比之从前更有条理章程,手段也明显地上了一个层次,完全不像是他一贯能有的作为。雍黎当时便觉得他背后有高人指点,当初却一直没排查出来什么,直到后来去了南方,事情逐渐推动,有些蛛丝马迹被她捕捉到,雍黎这才渐渐猜到谢岑头上。/p
只是她脸色却更加不好,她之前虽怀疑怨怒她父王,对她父王也十分疏离隔阂态度,但她却绝不允许璟王府卷入任何漩涡泥淖之中,她有些恼怒地看着谢岑,“你竟然如此说?!”/p
雍黎盯着他,目光如刀,“你竟然想将我璟王府绑到他黎贤那边?你竟然想用我璟王府去做讨好他黎贤地筹码?!所以当初陛下对璟王府恩赏颇重,朝中也有不少煽风点火唯恐璟王府下面火烧得不够大的,而那群朝臣中有部分黎贤党派的当时蹦跶得十分欢畅,其实也有你在其中得一二话语?”/p
“你便如此疑我?”谢岑面色虽仍然和缓,脸上笑意已经渐渐淡了几分,他正色道,“我初初并不十分确定你与璟王府的关系,而璟王府在上璋地位超然,确有可交好之处,我当时也确实想借璟王府一二名声地位,做些谋划,但自从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便再未起丝毫利用璟王府的心思。”/p
他此言坦诚,饶是雍黎一向善察人心,此刻却也并未从他眼中看出任何捏造谎言的意思,她似乎立刻便选择相信了他的话。/p
片刻之后,她又问,“那么黎贤之所以有那么破釜沉舟地决定,其实背后也有你的推手了?那么你最初的目的是否也怀有几分让定安生乱的想法?”/p
谢岑瞧着她,算是默认了,“我不否认黎贤谋反可能确实有我的几分原因,我既然来了订单虽并未想过做什么大动作,但也确实怀了几分若真有两方相斗,或许可能从中渔利一二分的心思。但我最初的目的确实并不是定安,而是……昌王黎绍。”/p
“为何?”听到他说到黎绍,雍黎有些不解。/p
“我之所以到上璋来,到定安来,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扶持帮助黎贤夺取储君之位,更不是为了维乱定安,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黎绍和他身边的一个人。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我与管蒯算是师出同门,却对立已久的话?这是事实,我其实并未骗你分毫。管蒯是我师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我的大师兄,只是他当年因旧事叛出师门,心性恶毒不为人事,我承师父衣钵,自然与他算是不死不休。他在昌王黎绍身边潜伏太久,我来上璋最初的一切目的,都是因为他而来。”/p
“管蒯只是跟随着黎绍,当时南方虽乱,但黎绍已经早先便返回西川封地,虽说刚开始他有趁乱回攻定安的打算,但他其实并未牵扯进去南方局势,管蒯也并未在南方局势中插手太多,那你为何又要去南方?也是为了黎贤,做他的一个合格的谋士?”雍黎虽依旧质问语气,但神情间明显已经缓和许多,所问得不过就是自己一直有些疑虑未解的问题罢了。/p
“我去南方的时候,其实黎贤便已经以为我回了长楚,我虽暗中与他仍有信件往来,但你难道看不出来在南方哪些时候,我所做的一切有几分是为了黎贤黎绍,或者说管蒯?”谢岑道,“我之所以会去南方,其实不光是为了管蒯,也是是为了……你。我那时已经渐渐猜到你的身份,我知道宣阳公主要去南方,所以我想去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你。我也知道当时南方不太平,而必将有席卷南方与定安的大事发生,我不放心,所以我想着离你近一点,若有机会也好助你一二。”/p
“而我之所以回去南方,其实不光是为了管蒯,也是是为了……你。我那时已经渐渐猜到你的身份,我知道宣阳公主要去南方,所以我想去确认一下,她到底是不是你。我也知道当时南方不太平,而必将有席卷南方与定安的大事发生,我不放心,所以我想着离你近一点,若有机会也好助你一二。”/p
他这话说得坦坦荡荡,皆是发自内心,语气虽平淡如常,却又情深,雍黎听来沉默许久,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p
若细细想来,从初遇到如今,谢岑说的每一句话,似乎也并未任何谎言,他告诉她的,能告诉她的其实也并未有丝毫隐瞒。/p
而近来雍黎也想过许多次,谢岑的所有的举动,所有的计划,似乎也并未有什么真正不利于她的安排,甚至还隐隐有尽可能对她有所回护的意思来。/p
时间慢慢在心里留下一点点焦灼的痕迹,然后又慢慢地将之抚平熨帖下去,她也如何不知道谢岑的几多情深?/p
当初在南方谢岑伤重却不辞而别,她原以为往后不会再见,她刻意避开长楚关于他的消息,也并未有再刻意想起他分毫。而北上之后,离长楚越来越近,似乎心内自己对自己的那点欺骗也再维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