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这架势,这一路南来在任何一处驻跸的府县都没见过,干嘛呢?显示驻守江宁的兵力强盛?
康师傅下了御撵,在瓦代和王新命,以及几个侍卫的陪同下,检阅了一遍列队的官兵,而后又到得跪迎的百官跟前,不知道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一部分官员就散去了。随后,只见他往车驾所在之处望了一眼,跟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些什么,就有两个侍卫往这边过来了。
我放下了车帘,不一会儿,就听外头传来侍卫的禀报声:“启禀大公主,皇上口谕:若想去雨花台,就下来,若想跟恭亲王先去行在,就回你自己的轿撵。”
这种问题还需要想吗?我脱口而出“雨花台!”,随即一掀帘子,出了御撵。
跟在康师傅身后,在一堆侍卫,官员,将领的簇拥下,我登上了金陵城的最高处——雨花,俯瞰这座据说建城历史可追溯到战国时期的石头城的风貌。
王新命在一旁指手画脚,不停地跟康师傅介绍金陵城各处的情形,我则凭窗极目远眺,果然城内的各种景象尽收眼底:城中东北角那座山就是钟山,那里葬着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和他的马皇后,山左侧波光粼粼的应该就是玄武湖,也就是王新命所说的元武湖,城中一条玉带由东至西穿城而过,那便是我倾慕已久的桨声灯影中的秦淮河了。
“金陵曾经不是前明的都城吗?怎么没看见皇宫?”我找了半天没找到朱元璋的“紫禁城”,只好请教王新命。
“大公主请看。”王新命指着石头城的东北角道,“钟山下本是前明的宫城,但因年久失修,早已损毁殆尽,现已辟为八旗驻防城。”
我“哦”了一声,心中甚觉可惜,当年的朱元璋虽暴虐了些,但的确也算雄才大略,是他一手奠定了大明帝国二百多年的基业,那时候金陵的“紫禁城”一定也是金碧辉煌的,如今竟然就这么湮没了。李后主亡国时还能唱唱“雕栏玉砌应犹在”,老朱若是还在的话,恐怕得改唱“雕栏玉砌都不在”了。
不过,除却历史的感伤,这真是一坐繁华的城市,在这里甚至可看到城内各色旗子迎风招展,城内的街道上人来车往,河面上还有各色船只来来穿梭,一片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我真想现在就进到城里好好地逛一逛,真正地领略一下这座六朝古都的繁华胜景,可是……
我不禁转头望了一眼康师傅,他后,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城郭山川地势,似若有所思。
“走吧。”片刻之后,康师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就领着我下了雨花台,回到了御撵上。“去江宁织造署。”御撵又开始启动。
“江宁织造署?不是说去将军署驻跸么?”我有些不解。
“曹玺去了,我要去那里探望一下孙嬷嬷和曹寅。”康师傅说着竟有些伤感。
“哦!”我凑近了康师傅问道,“皇阿玛,这个孙嬷嬷是不是就是小时候带过您的孙嬷嬷?”
“是啊!”康师傅伸手拥住我的肩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三岁出痘的时候,幸亏有孙嬷嬷全心全力地照顾,不然……”
“不然就没有我了是不是?”听康师傅说的这么伤感,我心有不忍,便插了一句俏皮话。
康师傅“哈哈”一笑,点了下我的鼻子,道:“是啊,不然就没有你这个总让人头疼的家伙了!”
“那……我有没有见过这个孙嬷嬷和曹寅呢?”我揪了揪鼻子问道。
“你小时候,孙嬷嬷曾经抱过你的,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了,曹寅小时候当过我的伴读,后来又当过侍卫,你是见过的,不过恐怕这会儿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康师傅笑道。
“呃……”我低头转了转腕上的珠串。“那我一会儿见了孙嬷嬷是不是该称呼她孙奶奶?”
“是啊,应当如此。”康师傅点头赞许。“这菩提珠哪来的?”康师傅的眼睛真尖。
“嗯?哦,这是在苏州的时候觉得好玩儿买的。”我随口诹了一个出处,下意识地将珠串往袖子里塞了塞。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只是一种直觉。
这串菩提珠看似无奇,可昨儿晚上临睡前拿出来把玩时,我却无意间发现里头的那一面竟有三个字“月之华”。一般这种写了字的东西,总有些特殊含义,我现在是想不出来这三个字的特殊含义是什么,但总觉得要把这珠子还给王和均才好。可康师傅看得这么紧,我可怎么出去?真是头疼的问题。
“你呀,就只惦着玩儿,哪儿热闹往哪儿钻,什么时候能有个公主的样子?”康师傅又开始数落我了。
我撇了撇嘴,没言语,调整了个姿势,干脆把自己的重量全都靠在了康师傅的身上。
“怎么?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康师傅问道。
“哪有?”我嘴上否认,其实心里还真有点儿不高兴。
“没有?没有你怎么嘟着嘴啊?”
“皇阿玛……” 帝王级“沙发”品质不凡,靠着实太舒适了,加上车子一晃一晃地,我又快被催眠了。
“嗯?怎么了?”康师傅这会儿的语气特别的柔和。
“这样靠着真舒服,嘿嘿!”我半闭着眼睛呓语。
“傻丫头!”康师傅硬将我推开坐直,笑嗔道,“快坐好,万一睡着了,一会儿到了织造署出去,一冷一热又该受凉了。”
“哎呀,不会睡着的!”我一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