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快起来,喝点粥。”他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布包拿出来,解开布包是多半碗的米粥,还有微微的热度。/p
“娘不饿,你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自己喝吧。”里面躺着的人原来是个妇人,虽然她声音嘶哑,但仍能听出原来的声线很美。/p
“不,娘我已经喝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你不喝病就好不了。”瘦小身影却仍是坚持着把碗往她嘴边递。/p
“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你不喝娘也喝不下去。”妇人说道。/p
“行。”只要能让娘吃下去,他现在什么都能做。/p
妇人舍不得吃,每次孩子把碗递过来的时候她都是浅浅的抿一层,你一口我一口,两人很快就把这碗不多的米粥喝了下去,实际大部分都进了孩子的肚子。/p
他也好几天没有吃饭了,现在三大碗米粥放在他面前他都能一口吞下去,根本没察觉到多喝了一口少喝了一口。/p
“娘我今天又去了那里,虽然又被赶了出来,可我这次偷到了一碗米粥没被他们发现。”吃完后,小孩抱着自己的母亲说,虽然还是夏天,但下着大雨的夜晚要多冷就有多冷,他们又没有被子,只能抱在一起取暖。/p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再去......算了,没挨打吧?”妇人看起来已经劝了很多次了,但想到眼下的情景又实在说不出什么来。/p
小孩子下意识的把胳膊藏起来“没有呢,娘,我跑的可快了。”/p
妇人哪能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只是心疼归心疼,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都怪她这身子,连出去讨个饭都做不了,还要成为她这才六岁小儿子的拖累....../p
一道闪电劈过,乍起的白光映亮了一瞬间黢黑的车底,映出一张满是划痕的美妇人的脸来,就算脸上横七竖八的全是刀疤,仍能看出曾经的绝代风华。/p
她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孩子,眼神中满是不舍。/p
命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悲惨就放过他们,第二天雨刚停,就有人打砸上门来了。/p
“肯定是他,他昨天来了我院里,我的暖玉就丢了,肯定是他偷走了。”张扬跋扈趾高气昂少爷模样的人是姑苏家的小儿子姑苏炅,平日里最受宠爱。/p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个个都提着手臂粗的木棍。/p
被他告状的人是姑苏家的大儿子姑苏熵,皮相生的极好,可那一双眼睛中却充满了算计。/p
“到底是下贱人教出来的东西,净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给我搜,搜不出来就打,打到他交出来为止。”他吩咐道。/p
那些家丁听命上前,小孩哪里有什么暖玉,却又不敢让他们靠近推车,只能用稚嫩的身体拼命拦着。/p
跟着几个少爷出来的家丁也不是什么面慈手软的人,那样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带在身边。见一个小孩子敢拦他们,也不手下留情,那棍棒就往他身上挥去。/p
虽然平时他也挨打,但那些都是姑苏家里的孩子们,顶多就是些拳打脚踢,都只是皮肉之苦,挨过两天也就没什么了,可这是都是成人手臂粗的棍棒,打在他身上,不消两下就能把肋骨打断。/p
“不要,别打我的焱儿。”妇人从推车底下爬出来,挡在他身上,把他牢牢地拥在怀里,那张脸一暴露在太阳底下,仿佛饿鬼一般,硬生生的把其他人都喝退半步。/p
“怕什么?!就他们两个老弱病残还能吃了你们不成?!给我打!往死里打,不交出暖玉就别停手。”许是觉得丢了面子,姑苏熵厉声道,视线扫过地上的两人,目光里满是嫌恶。/p
棍棒暴风骤雨般落下来,姑苏焱被妇人牢牢箍在怀里,用自己纤弱的脊梁为他抗下来大部分的棍棒。/p
“打的好打的好,再用力一点。”几个一同前来看热闹的姑苏家小辈们都拍手叫好,家丁们顿时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手下的力道更大了。/p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p
眼见着两人就要被棍棒打死,城门处传来一队声音,姑苏熵心里大呼可惜,却仍旧堆满笑容转过头去。/p
“几位官爷,也没什么事,就是处置两个偷东西的下人罢了,您留步,别惊扰了您的清净。”/p
“处置下人不在自家府里处置,大清早的跑到这城门来干什么?”为首的官兵问道。/p
“您说的是,只是他们偷了东西跑了出来罢了,我这就带回府里去教训。”姑苏熵一左一右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家丁心领神会的架起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两人,就要走。/p
姑苏家的几个小辈早就躲到一边去了,此时也悄不做声的要跟上。/p
姑苏家的一行人要走,突然那官兵又出了声。/p
“等下。”/p
“官爷还有什么吩咐?”姑苏熵小心的回过头。/p
“我瞅着,这俩人不像是下人啊?你们不会在打杀良籍吧?”/p
他见这两人虽然衣服破破烂烂,但仍可看见是好料子,绝非下人可以穿的。/p
寻血滋事打杀良籍这大帽子可不敢让他给扣上,姑苏熵心里咬牙切齿,脸上却还得堆着笑容,凑近那官兵,私底下给他塞了一锭银子过去“他们确实不是下人,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是我父亲房里一个没有名分的通房,偷了东西要跑,我才带人来抓,官爷明察,我爹可是姑苏炀。”/p
姑苏熵把姑苏炀的名字抬出来就是想警告这个官兵,他们可是姑苏家,真要闹起来,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