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口区。
狄思威九百三十弄。
日式民宅庭院内。
一身深灰色和服的岩井英一正和三浦三郎在下着中国象棋。
圆形石桌的棋盘上,红黑两子,已成胶着状态。
岩井英一执的是红子,他故意露了一个破绽,将红“车”送到黑“马”的的脚下。
“马起跳!”果然,三浦三郎上当,将送上门来的红“车”吃掉。
岩井英一架起红“炮”,笑道:“将军!”
“哎呀!居然输在这重炮将军这着棋!不行不行,再来一盘!”三浦三郎气得将棋子胡乱和在一起
岩井英一也不着急,将乱糟糟的棋子又重新摆好:“将军,这次要不您执红子先行?”
三浦三郎的面色才有所缓和:“对!一定是你执红子先行才赢的缘故。”
其实岩井英一所运用的只不过是我们中国象棋中,棋至中盘的弃子强攻战术而已:如弃兵,弃马,弃车,弃炮等等,以混淆对手的视线,达到争先的局势。
这类战术的目的,多在通盘考虑之下,舍子攻帅,弃小就大,牺牲局部利益,争得全局胜利。
所以,毫无悬念,三浦三郎就算在执红子先行的情况下,还是以再次惨败而结束。
这时他才感到面前的岩井英一的确心思缜密,自愧不如
这时,惠子踏着木屐从屋内出来,站在两人面前,一个深深的鞠躬后,再抬起头来:“三浦将军,茶点已经备好。”
“那我们进屋聊会。”岩井英一似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惠子知道:“惠子,这时间,洋子也应该回来了,你叮嘱她不要打扰到我们谈正事。”
“ii!”惠子又深深一点头,才上前收拾石桌上的象棋
日式木格栅门内,两人席地跪坐着。
“岩井君,徐桑此去北平,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只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岩井英一面对三浦三郎的疑问,只是笑了笑,替他斟了一杯清茶:“品品这杯西湖龙井,汤色虽淡,却回味无穷。”
三浦三郎轻啜了一口,不禁感叹道:“中国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希望此次土肥原将军一行人能从越南河内平安归来,那对我们帝国的大东亚共荣的事业将带来前所未有的转机。”
“不错!为了确保他们一行人路上的绝对安全,我们不惜牺牲”岩井英一听到外面有动静:“谁!”
木格栅门缓缓推开,是麻田一郎和洋子。
“三浦将军!岩井君!打扰了两位谈话,真是麻田的失礼。”
麻田一郎想合上木格栅门,先是一只葱玉般的手格挡住木格栅门,然后一个扑闪着大眼睛的女孩伸出脑袋,朝岩井英一吐了吐舌头:“哥哥,你这么凶干什么?麻田他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回来了。”
在看到自家妹妹这张笑脸后,原本紧绷神经的岩井英一缓和了语气:“你们去看看厨房的菜准备得怎样了,等下你三浦伯伯要在这里吃饭。”
“哦~那我去了。”大眼睛女孩正是洋子,她顺手挽住麻田一郎的胳膊,那清香的发丝撩在他鼻尖,让他有些心池荡漾
见他发呆,没察觉出他异样的洋子,连拖带拽将他往厨房方向扯去
岩井英一重新合拢木格栅门,又回到四方矮桌前坐跪着:“只要他们一行人能从河内安全回到上海,那么晴气中佐就算是死得其所!”
“那徐桑,如果他没有将矅变天目碗取回来,那你又当怎样?”三浦三郎心知他是十分器重徐来。ъiqiku
岩井英一小胡子一撇,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岩井君,对您的大公无私,三浦表示由衷的佩服!”他那不容置喙的眼神,让三浦三郎从心底对他以往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观。
岩井英一又递给他一块豆糕:“尝尝,龙井茶配这个,清新爽口。”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三浦三郎弯腰接过豆糕
两人的距离由此拉近了不少,聊天也更加深入,却都没察觉到进门右侧的木格栅窗下,有人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上海火车站。
从上海发往南京的列车已经停靠在站台前。(当时没有直达北平的列车,只能先到南京,沿津浦铁路到达天津后,再由天津沿京奉铁路到达北平)
列车最后的那节豪华车厢外,分开站了两排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
这些佩戴着白底红字袖章的宪兵,像两堵人肉盾牌一样,将要上车厢的晴气庆胤一行人,护卫在中间
可就在这时,一位身穿淡黄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正匆匆赶到这节豪华车厢前。
她很有礼貌对为首的日本宪兵队长鞠了一躬,用流利的日语跟他交流着
接着下来一名身背的年轻男子,接过那年轻日本女子手中的纸盒,打开翻看了一下:“洋子小姐,四月的北平,好像不需要围丝巾了吧?”
“伊藤君,您不知道,这是子悦姐姐特地要我去买来的,南京路的先施百货,这盒子里面还有小票。”
身背的年轻男子正是伊藤拓真,他拿出那张小票举起照了照:“洋子小姐,这小票你收好,东西我可以转交给赵小姐。”
洋子蹙了蹙眉,还是收回了小票:“伊藤君,你真是大公无私,我会在哥哥面前说的。”
“洋子小姐,谢谢你的美言。不过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我送你出车站。”伊藤拓真一脸诚恳,丝毫不被她所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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