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英一见自家夫人着急得手足无措,挥手让麻田一郎退下。
可麻田一郎没有平时的听令,杵在原地不肯走:“岩井君,要不我带一队人去张公馆要人?”
他怀疑是张啸林捣的鬼。
“麻田,我的命令都不听了?洋子她不会有事的。”岩井英一似乎对于洋子被人劫走一点也不担心。
麻田一郎这才带着同来的那几名便衣日本兵退下。
岩井英一见麻田一郎几人走了,手中的毛笔这才猛的往石桌上一搁:“夫人,你在家待着,我去去就回。”
法租界,
马利斯花园,
西南角小二层洋楼里。
刚推门回来的赵子悦扶着墙,一脚一甩的将她那白色的半高跟鞋扔到门口的玄关的红地毯上。
“哟,是谁惹了我们的赵大美人?”徐来正站在酒柜旁边的落地式柜机手摇留声机前,扬了扬手中的黑胶唱片:“周璇的歌曲合集。”
说着就把黑胶唱片放在唱机上,然后唱针压在沟槽里,背后铜制喇叭花样式的黑色唱机里便传出袅袅的低吟浅唱:
“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
只见她,笑脸迎,
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
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倦眼惺忪,
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
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
夜生活,如梦初醒~”
这悦耳动听的歌声让赵子悦赤着足随着它的节奏跳舞着,暂时忘记了先前在鸿翔旗袍店的不快。
这时徐来才上前一手搭住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小蛮腰,随意的跳着慢舞:“到底是怎么了。”
他眼神关切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踹自己一脚,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她的足部,还好刚才生气把高跟鞋给甩掉了。
“怎么?一下子这么关心我?”赵子悦一个旋转拉直了他的手臂,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直逼得他低下眼睑。
见他那左顾右盼的样子,赵子悦这才“扑哧”一笑。
“笑了就好。”徐来这才正视着她:“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就刚才去定旗袍,碰到了洋子和胡梦。”赵子悦松开手:“那块面料本是我看上的”
“唉,说这个干嘛。”赵子悦才不想徐来笑她小气。
徐来眉头轻挑:“这胡小姐真是个自来熟。”
“哼,要不是你要我离她远点,我还得问她要签名照呢。”赵子悦轻叹了口气。
徐来递给她一杯茶:“现在的上海滩风云变幻,凡是刻意接近我们的人,都要小心谨慎对待。你也是老特工了,别到时候没被美男忽悠,却被美女给忽悠瘸了,那你可能就会成为我们处里最别具一格的“传奇人物”。
赵子悦心知徐来在这种事上不会开玩笑:“那你认为胡梦究竟是哪方势力的人呢?”
她的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力行社的人?张啸林的人?总不可能是自己党务调查处的人吧?
徐来见她脸色千变万化:“她是哪方的人,我也不知道,但凭直觉,她绝非善类。”
“要不要蝎子去打听打听?”赵子悦觉得蝎子朱均太闲了,得派些活给他干。
“现在时局这么乱,只有蛰伏才是立身之本。”徐来哪里不知道蝎子朱均无聊得天天拿着一副牌,又当庄家,又当闲家的自娱自乐。
“要不叫上蝎子和魏华来打麻将,四个人正好一桌。”赵子悦打趣着他。
徐来白了她一眼:“你真把自己当娇小姐了?别忘记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不用你提醒。”赵子悦一口将手中的茶喝掉,起身就去了卧室。
“嘿~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提醒”徐来双手一摊,很是不能理解她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叮铃铃~”茶几旁的电话又响起。
徐来只好拿起电话:“程海,你再说一遍,胡梦和洋子出了鸿翔旗袍店就被人给劫走了?”
“是胡梦她们公司的同事到报社找到我说的。”电话那头的程海似乎很是着急。
这幕后黑手到底是想干什么?劫持日本上海领事馆副领事的妹妹,不但不能捞到什么好处,还一个弄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程海,你先别着急,劫持她们的人,如果不出我所料,他会想方设法的同岩井英一联系的,我们中只需静观其变。”
电话那头的程海这才冷静下来:“来哥,我听你的。对了,我姆妈问你今天回来吃晚饭吗?”
“可能回不了。”徐来眼角的余光看向卧室。
这女人背对着他,可见还在生他的气。
徐来只好挂掉电话,去了厨房,围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
上海宝山路。
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庞蒂拉克驶入了一座四幢楼房的大院内。
外面身穿青茶褐色立领军服的日本士兵见车子已驶入院门,又匆匆的关上那扇沉重的大铁门。
这就是后来日本在中国上海建立的外交口的专门特务情报机构——“岩井公馆”,隶属日本外务省。只是此时还未对外公开,正在岩井英一的策划下密秘进行着。
这四幢楼房的职能他归画概括为四方面:、情报、文化、武装。四个部门的工作人员分别在岩井公馆的内工作,又互相交叉沟通。
此时的岩井英一正从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