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馆。
一时灯火通明。
林怀带着众手下匆匆赶来。
“老爷,是不是放错地方了?”林怀垂手问正铁青坐在沙发上的张啸林。
“放错地方?”张啸林眼珠一转:“你陪我去找下。”
那样子有些不相信管家和王师爷似的。
管家和王师爷也只得站在原地不动。
林怀只得上前扶着张啸林,从客厅走到后面一间大房间里,面对一排落地木书柜,张啸林走到中间,双手用一拉,一个暗门便呈现在两人面前。
张啸林旋转暗室的密码锁,“啪嗒”一下,门开了。
“老爷,这里面太暗了,我去开灯。”林怀趁着开灯的时候,将怀中的那两个卷轴放在墙角,然后才出来扶着张啸林进了暗室。
里堆积如山的字画书籍,张啸林拄着的文明棍往地上一戳:“你倒找找看。”
林怀只好装模作样的这里看看,那里瞅瞅:“这字画都长一样的”
“林怀,你今天看到少爷没?”张啸林冷不丁地一问。
“他在审那两个人。”林怀只好按先前张法尧教他的说:“就今日傍晚我们去杭州湾抓的。”
“杭州湾?有证据没有?”张啸林眉头紧锁,拄着文明棍慢慢地走着,一个拐弯处,他脚不知被什么绊住了。
弯腰捡起来打开略略一看:“林怀,你看,这两个卷轴正是《平复贴》和《游春图》。”
“这就找到了?”林怀凑过来一看,故作不解的问道。
“林怀,你这小子,还真是我的福将。”张啸林不疑字画有假,赶紧把这两个卷轴小心翼翼地重新装到一个柚木长盒内,再用铜制长锁锁好。
“老爷,这两幅字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怀忍不住开口问。
“反正这老值钱了。”张啸林也不知道这画价值几何。
林怀这才稍稍落心。
“还好是虚惊一场。”张啸林虽不懂字画,但好强的性格,使他不想落人后面。
当初杜月笙喜好书文,经常以文会友,他就花重金收集许多古字画来宴请名流来欣赏,完完全全的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主。
“你说少爷在审人?”张啸林有点不相信,这儿子他是太清楚不过了,不是睡女人,就是在睡女人的路上。
还好儿子只是好色,对赌博什么的都统统不在意。
这也没什么的,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嘛。
张啸林找到了字画,心情大好:“林怀,去管家那里领五十块大洋。就说老爷赏的。”
“这这,林怀什么都没做,林怀不敢居功。”林怀连连摆手,他此刻是真心诚意地拒绝,他都拿了少爷的金条,再要老爷的大洋,这太不地道了吧?
可张啸林哪容他推却?
两人退。
管家和王师爷见张啸林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后,王师爷才小声地问林怀:“这是?”
“字画找到了。”张啸林一挥手:“今日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
管家和王师爷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们何尝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可他们的一家老小都在上海,都要仰仗着他们生活,没有办法,风险越大,钱也越多。
这倒不是他张公会给他们多高的薪酬,而是他们仗着张公馆的管家和师爷的身份,张公所有名下的烟馆赌场,每个月都要多少不一的包些茶水费给他们。
这些隐形收入就已经远远超过张公给他们发的薪酬。
林怀见状,赶紧带着众手下就往公馆外面走。
“林怀,你等下!”
是张啸林叫住了他。
林怀在门口停顿了几秒,这才又折了回去。
看着他那忐忑不安的样子,张啸林哈哈大笑:“管家,去拿五十块大洋给他。”
原来是这档子事,林怀刚才被张啸林这一嗓子,吓得攥紧的手心直冒汗。
管家赶紧去账房拿来五卷包好的现大洋。
“还不拿着?”张啸林拄着文明棍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林怀此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老爷给你的,你就拿着吧”,管家内心也很是感激他,幸亏他回来,老爷就找到了字画,否则自己就会被当成怀疑对象给清理出张公馆。
林怀这才抖抖嗦嗦接过这五卷现大洋:“谢谢老爷。”
看着林怀离去,张啸林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头发:“管家,你瞧这林怀,是不是高兴坏了?”
“我看是,他这一回去肯定就先把这大洋交给他婆娘,然后再”管家会心一笑,他也知道林怀惧内。
“妈了个巴子的,我还过得竟不如那林怀了。”张啸林的夫人和姨娘们都在苏州。
平时张啸林也时不时的回去,可现在上海局势这么乱,他也怕在路上遭人暗算,也就只能龟缩在这张公馆内。
“老爷,您对太太姨娘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也就您念着她们的好,不想她们来上海趟这趟浑水。”管家很是合时宜的拍着张啸林的马屁。
张啸林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依他多年混江湖的经验,把这老婆和姨娘们遣回老家,可算是明智之举。
否则一旦被这上海滩与他有仇的人给盯上了,拿家人来威胁他,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是时局这么紧张,他还想着把儿子张法尧送去香港,现在看来也不行,杜月笙那老狐狸全家都在香港,他儿子这一去不就是羊入虎口?
何况他自己总得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