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
虹口医院。
丁默邨为他阿弟办完出院手续。
“阿兄,我这个样子,恐怕是去不了南京。”丁时俊一拐一瘸被张鲁扶上了防弹轿车,脸上还有淤青隐隐可见。
丁默邨冷冷道:“到时,有人对你不利,怎么办?”
“谁敢?”丁时俊别过头
张鲁皱眉:“丁主任,我们直接回去,还是?”
“回家。”丁默邨又回头瞪着自家弟:“你都被人打成这样,还在嘴硬!”
“不就打死了一个小,至于吓成这样?哎”可能是车子启动速度过快,丁时俊一个没留神,头又撞到了车门框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这些天来,警局那边没什么动静,岩井公馆更是风平浪静。
越是这样,丁默邨的心更乱。
这次丁时俊在别人后面打黑枪,实属卑劣,更何况还是个心智不全的半大孩子
他就只有这么个亲弟弟,带上一起去南京,也是让丁时俊先过去,等他同乡兼好友汪伪集团,实际二把手伪财政部长周佛海,安排好自己在南京的职务后,也就算是和七十六号做了个切割
这几天,叶锦元和赵子悦还有两人,即作战部的岗田和情报处的井尾,都被三浦三郎组织起来,去礼查饭店顶楼,以开会为名义,实则软禁起来。
除了赵子悦,其他几人都不明原由,都在认真做三浦三郎为他们派发的所谓战略计划书。
令川岛梦子头疼的是,不知巧立什么样的明目,让徐来也能参与进来
她在隔壁包间里走来走去,似是下定决心,拨打了一个电话
李士群匆匆赶来。
“什么?要我想办法诓徐来到这里?”李士群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他还指望徐来给南京方面透露戴星炳是假投降,真刺杀,如果这个时间段,把他给扯进来,那自己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川岛梦子给他倒了一杯红酒:“别说那么难听嘛,是请,只是要不伤和气为好。”
这事
眼见李士群拿着玻璃酒杯发呆,她索性一坐到他大腿上,腰腰扭得像麻花。
那带着体温的肉感,直击他的心脏。
他顺手就搂住她那水蛇般的腰肢,头也埋进她那乌黑柔软的长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梦子,不是我不帮你,我现在只是个副主任,一切都还要看人家的脸色。”
“你就装吧!”刚才柔情似水的女人,一下子似是换了一副面孔,蓦地站起来,食指直戳他脑门。
李士群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她那如葱般的手指,拿起刚才脱下的西服外套穿上,走到门边,又回头到川岛梦子解释:“除了诓骗,其实你还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川岛梦子收敛如媚笑容,眸中带着丝丝寒意,如冰棱般,不敢让人直视。
李士群戴上黑色呢子礼帽笑了笑:“你自己家里。”
”这还用你教。”川岛梦子深深呼气吸气,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李士群翻脸:“大牌,都是要留到最后才出手。”
李士群目光微闪:原来她早就盘算好这一切,难怪她会嫁给一个什么都平平无奇的程海。
这女人还真不容小觑。
已经搭在门把的手又撤了回来,李士群不得不又回头道:“那你可以先用一张小牌试试。”
川岛梦子听了,脸上肌肉莫名微微抽搐了几下:“如果说,我偏不呢?”
“那此题就无解。”李士群打门走了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站着
赵子悦几天没回来,徐来打电话到宪兵总部去问三浦三郎,都被他以“在执行秘密任务,无可奉告”为由搪塞。
放下电话,徐来坐回到椅子上靠了靠,揉了揉鼻梁。
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心力交瘁过
情报不知送出去没有?
这是一份关系到重庆生死存亡的关键情报:日本大本营指示日本驻中国派遣军可自五月份起实施对中国各重要城市进行空中进攻作战。
这次由中国派遣军拟定命令第三飞行团与海军协作,重点轰炸重庆等城市,当然重庆国军总裁的府邸更是重中之重。
日谍暗地里刺杀袭击国军总裁多次,都没得手。
他们急了,要是这次能让国军总裁死于这次大轰炸之下,那么汪伪集团将在日寇的大力扶持下,粉墨登场。
那将又有另外一番血雨腥风。
汪集团对我党的仇恨甚至比国军总裁还要深,汪兆铭在国共第一次合作失败后,公然发表剿共檄文: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走一个,正是他首先提出来的。
直到临近下班,他都没想到办法联系上赵子悦。
难道是自己那天留下了蛛丝马迹?
他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将那天打开保险柜后的过程重新过了一遍脑子
很显然,他的记忆力是超群的。
棉纱手套!
当时收回到文件袋时,是感觉到手套有一丝轻微的拉扯,应该是挂到了牛皮文件袋的角边
徐来此时胸口似乎被闷棍狠狠打了一棒:牵连到赵子悦,甚至于当天下午他们梅花堂和特高课都有可能已经着手在暗中调查
那么不但赵子悦有危险,说不定汤先生
特制不锈钢打火机,里面是安装了自毁装置,可胶卷一旦被毁,情报就送不出去。
怎么破局?
“叮铃铃~叮铃铃”
他正要回去,桌上电话响起,是李士群的电话:“徐来老弟,你答应我的事”
徐来猛然想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