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高个子踢了几脚,骂骂咧咧着:“还敢跑?!老子说了一枪崩了你,就绝不会两枪!”
这么豪横的声音,除了吴四宝,那还有谁?
徐来离他们不到几米的距离,已是避无可避,只得慢慢弄到吴四宝身边,摇下车窗:“吴大队长,这是又击毙了几名抗日分子,真是可喜可贺。”
吴四宝因李士群事先叮嘱过自己:这岩井公馆的负责人,能不惹就尽量不惹,于是他打着哈哈道:“徐大负责人,几个不守规矩的商户,挂个“青天白日”旗都不好好挂,偏要整这出,不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以后人人都效仿,那我们汪的和平革命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吴大队长,还真是忠心可嘉。”徐来对他竖起大拇指一顿夸赞,更令吴四宝飘飘然。
他一挥,对着几名手下道:“走,看那边还有哪些不守规矩的”
“队长,这几个人”
“不用理会,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听着两人的对话,徐来缓缓摇上了车窗,继续往前开着,可喉咙里却似卡着什么东西,咳又咳不出来,直叫人闷得慌
十六铺码头。
徐来撑着黑色雨伞,走下麻石台阶,水面上暴雨如注,始终没有出现陈恭澍的人影。
正当徐来要转身离开时,一艘机动小帆船冒着瓢泼大雨,急驶过来。
他还是来了。
徐来跳上帆船,进了舱里。
陈恭澍一身蓑衣,像一个出去打鱼碰到大雨的渔夫。
他将机动帆船航行自下游靠岸停下:“资料拿来我看下。”
徐来打开公文包,将一个牛皮文件袋递给他。
“你怎么做到的。”陈恭澍抽出里面的相片看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徐来扣好公文包的锁扣:“想知道,先付钱。”
陈恭澍清楚这份会议纪要的重要性,而且这可是影印件!
钱货两清后,陈恭澍见他要上岸:“你还没回答我先前提出的问题。”
“另付一条小黄鱼。”徐来撑着雨伞大步跨上岸,回头时笑容突然凝结。
一艘游艇往这边急速开来,那掀起的浪花,夹杂着雨水,似是乘风破浪的鲨鱼
这时如果跑开,反倒坐实了自己的嫌疑,徐来索性驻足眺望着。
游艇果然撞上了机动帆船。
游艇上,身着军绿色雨衣的几人,跳到机动船上,并没有搜到到陈恭澍。
“梦子小姐,真巧。”徐来认出了为首的正是川岛梦子。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难道是陈恭澍这边泄露了行踪?
尽管徐来心里存着疑虑,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川岛梦子没抓住陈恭澍,气得猛拍了一下帆船的舵:“八嘎!”
她的几名手下进舱没找到人,索性先后跳上了岸,冲到徐来面前,将他围住。
徐来握着雨伞伞柄一转,落在伞上的水滴便四散溅去,直甩到那几人的脸上。
那冰冷的雨滴更加勾起了几人的怒火,均拔枪相向
“住手!”川岛梦子上前拦住几人:“让他走。”
徐来黑伞一收,带动着伞柄,身影飞旋,几人手上的枪便被打落在地:“梦子小姐,一片赤诚,可我偏不接受。”
“等我抓到确凿证据,看你还能笑得出!”川岛梦子一挥手,示意那几名手下拾起枪支便上了游艇
很快,游艇消失在暴雨里。
只剩下靠岸那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机动帆船,在风中漂零着正当徐来奇怪陈恭澍怎么消失在船舱里时,机动帆船突然翻了,一身落汤鸡似的陈恭澍正叭在翻了的船底,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原原本觉得得在这里接头,应应该是很隐蔽的,没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陈区长,你就别抱怨了,要是被那日本女人杀个回马枪,那你就彻底玩完。”徐来撑着雨伞,蹲在岸边,俯看着狼狈的陈恭澍。
陈恭澍抹了一把眼上的雨水,伸出一只手:“你钱也收了,倒也搭把手拽我上去。”
“时间不早了。”徐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那些相片我做过防水处理的,就算你被这暴雨浇了个透心凉,它们都没一点问题。”
陈恭澍没办法,只得自己挣扎着从翻转的船底,身体由趴改为了蹲着,再试着一只脚先跨到岸上
徐来撑着黑伞,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了
黑夜里,大雨滂沱。
吉普车驶进马斯利花园西南角的小二层。
小楼客厅里居然亮着灯,徐来迟疑着将钥匙锁孔里,旋转拧开。
他手持着枪,贴着进门的墙边,观察了一下客厅里各个角落,没发觉半个人影。
明明出去时灯都是关着的,可
厨房里传来“嚓嚓”刀切撞击砧板的声音,徐来这才收回枪,倚在厨房门口:“回来也不弄出个响动,是想学田螺姑娘?”
“你少贫了,快洗手,给你下了碗面条。”是赵子悦,她围着碎花布围裙,端着一碗牛肉面出来,面上除了牛肉片,还卧着两个煎鸡蛋
徐来一时感动,竟然忘记问她回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