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麻田一郎没好气拨开堵在大门口的特务们。
特务们一见是日本人,那还不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于是岩井英一踏着木屐缓缓走到丁默邨面前停下,对他深深一鞠躬:“丁主任,我是来听审的。为了大东亚共荣,请您务必禀公处理!”
这软刀子杀人还真是有点说不出的痛!
丁默邨连连摆手,示意堵住大门的特务们退下:“此事惊动了岩井总领事,实属不该,审讯记录现已放在办公室,还请您移步。”
“哦?”岩井英一淡笑道:“倒是我们心急了些。”
又一招以退为进。
此时丁默邨额前已经细汗涔涔
随后闻讯赶到的钟良,一攥徐缺的手臂,低声道:“缺,我们还是不要进去”
“你不是去”
“嘘~若是让来哥知道你这么莽撞,等他出来了,你还能不能待在警备队,就要看你的造化啰。”钟良半劝半威胁拖着徐缺退到了对面街道旁
主任办公室里。
岩井英一翻看了一下审讯记录,打量着丁默邨:“这事实清楚,你们怎么还不放人?”
还不是因为刚才这大礼堂的死者家属这么一闹,还没来得及看?
可丁默邨知道他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又哈着腰:“这是我们七十六号的疏忽”
“既然是疏忽,那”岩井英一侧目看着李士群。
李士群当然心领神会:“我我马上去放,我这就去放”
而丁默邨当着岩井英一的面也不好发作,只是黑着脸杵在那里,一言不发
岩井英一全程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丁主任,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们岩井公馆一定全力配合。”
“素闻岩井总领事宽厚待人,今日所见,真是名符其实。”丁默邨赔着笑脸,唇角却有些不能自控似的抽搐了几下
徐缺时不时踮起脚看着对面的大门口:“钟队长,你说这次来哥能顺利出来么?”
“那必须能呐!”钟良没有丝毫犹豫,只是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你自求多福吧。”
徐缺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擅自带着警备队到七十六号闹事,来哥很可能会找自己秋后算账的。
“钟队长,钟哥”徐缺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人也往钟良这边靠着:“等下,你可得替我美言几句”
钟良嘴角上扬,忍住笑,退后几步,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可他心里明镜似的,来哥怎会责怪徐缺,要是徐缺给来哥送些换洗衣物,那才会真的挨打!
小屁孩子,可不能让他太得瑟了!
于是钟良还是憋不住扭头指着自己肩膀:“哎,这一天天的,怎么就腰酸背痛呢?”
徐缺听话听落音,赶紧过去给他捏捏肩膀,又揉揉胳膊:“这个力度可行?”
“还行哎!停停停!来哥他们出来了!”钟良一甩他的手,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几人正走出大门口,飞奔而来的钟良见徐来面色如常,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可眼神里流露出的急迫感,却已经被徐来捕捉到了:“见了岩井总领事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的。”
钟良才惊觉自己刚才险些失态,对着岩井英一就深深鞠了一躬:“总领事好!”
岩井英一笑眯眯道:“徐桑,你这下属不错,很忠诚。”
“忠诚是刻进我们岩井公馆每个人骨子里的烙印。”徐来示意钟良退下:“这样才能有凝聚力,大东亚共荣这个宏大愿景,才能成为现实。”
徐来说得信誓旦旦,岩井英一听来,还是十分受用:“徐桑,你对岩井公馆的忠诚,我自然是没有丝毫怀疑,只是七十六号如今势大,我们岩井公馆该配合的,还是要配合。”
“放心,我这段时间绝对不离开上海,一定随传随到。”徐来哪不知道丁默邨就这么放了自己,都是有条件的
此时丁默邨和李士群正在商议大礼堂何、陈两人家属的安置问题。
“李副主任,你对这些口供有什么看法?”丁默邨突然问道。
李士群淡然一笑:“自然是疑点重重。”
“那你刚才怎么还竭力放走徐来?!”窝着一肚子火的丁时俊不由冲口而出。
李士群放下审讯记录,轻叹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安抚好大礼堂的那帮家属们,让何、陈两人先出殡,其他再从长计议。”
“你意思是”
“对!杀鸡儆猴。”李士群扬起手掌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王天木手下众多,没有确凿证据下,我们不能对他下手,可他的副官和姨太太”
丁时俊马上就招呼张小通到拘留室押人去大礼堂
丁默邨并没有阻拦,因为这是平息这事最好的方法。
只要何、陈两人出了殡,那七十六号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就算他两人的家属以后再怎么闹,也是家属们不懂事
可丁默邨懊恼的是,自己怎么没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办法?
接下来,在大礼堂对王天木的副官和姨太太公开枪决,暂时平息了何、陈两家家属的怒火,当然也给了他们各一笔数目不小的抚恤金。
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让七十六号的大小头目看了,就更加死心塌地为这个杀人魔窟卖命。
而对于王天木的处置,则对何、陈两家的家属宣称: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时,予以长期羁押。
当然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只是暂时停了他的职,私下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李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