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七年四月五日的上海。
一艘豪华客轮从日本横滨驶抵上海港。
一位年轻男子身穿一件驼色薄呢中长款风衣,大翻领子衬得他的脸部轮廓更加立体,他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牛皮箱子,跟在下船的人群里缓步走着。
到了岸上,见到前面正好停着一辆黄包车,他招了招手,那戴着黑色毡帽的车夫便疾步拉着黄包车到了他面前:先生,去哪里?
他略一沉吟:“去徐公馆。”
徐公馆坐落在凤阳路188弄黄浦大楼的大院内,是属于上海租英法租界的地盘。
因在弄堂口没有任何标志,黄包车车夫貌似只能靠着记忆和坐在黄包车上的年轻男子的提醒,七拐八拐的才到了目的地。
“先生,这趟比平日拉几趟都辛苦些”
不待那黄包车夫说完,年轻男子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块银元给他:收下。
这才拎着他那口黑色皮箱下了黄包车。
“谢谢先生。”黄包车夫拿到了比平日拉一趟车多一倍的酬劳,心中很是高兴,将那两块银元搓了搓,又侧耳听了听声音,这才揣入怀中。
年轻男子只是很有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朝徐公馆走去。
“徐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年轻男子刚走到离徐公馆只有几步之遥时,就被两名身穿黑色立领西服的特务用顶住了腰部。
年轻男子很配合地跟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福特车。
其中一个特务拿出一条黑布条将年轻男子的眼睛蒙住:阿发,快开车,老板还等着见他。
“跟了一路,还真是辛苦。你们力行社请人的方式还是这么特别。”年轻男子嗤笑出声。
这让那准备开车的特务双手一滞:徐公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福特车穿过几条弄堂,朝城外的一座民宅驶去。
民宅门口有几个年轻壮汉在看似随意的走动着。
见福特车开了过来,都蜂拥而上,将那年轻男子给“请”进了民宅内。
“老板,人给您请来了。”那名给年轻男子蒙上黑布条的特务很恭敬地跟民宅内的人请示着。
“赶紧的,给我们的徐来老弟看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徐来的耳朵边响起。
徐来一把扯下蒙住他双眼的黑布条,淡淡地道:老同学,久违了。
那位身穿缁色立领盘扣衣裳的男子坐在雕花大背椅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烟,翘着二郎腿,一副派头十足的样子,见徐来扯下黑布条,嘿嘿一笑:你知道哥哥我干的是这行,不得不谨慎些,老弟你可不要太见怪哟。
说完目光却落在徐来手中拎着的那个黑色牛皮箱子。
“代老板现如今可是蒋委员长跟前的红人,可我沦落为一个情报贩子而已,您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徐来那双略略上挑的桃花眼就是生气也是那么的人畜无害。
“听说你在日本留学这几年,专业课没学什么,搞日军的情报还真有一套。”那本来端坐在雕花靠背椅上的被徐来称为代老板的男子倏地站起来,伸手就夺过了他手里的黑色皮箱。
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的!
那代老板横扫了一眼押他徐来进门的那两个特务。
其中一个吓得马上跪倒在地:老板,我们一路从上海港跟着他到家门口,中途也没见他下黄包车,怎么,怎么就成了空箱子呢?
“老同学,你就别为难他们这些喽啰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只是使了个障眼法,将两个一模一样的皮箱给调换了一下而已,你若真心想要这份情报,就换一个有诚意的方式。”徐来说着抬手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头发,转身朝门外走去。
那跪在地上的特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难怪那黄包车夫刚才在那里磨磨唧唧的。
“你们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代老板显然被这两个饭桶给气得不轻。
徐来则刚走到门口,就被那几个特务拦住。
徐来这才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地狱魔鬼般的老同学:这就是你的诚意?
“放开他~”代老板扭曲的大饼脸上那双毒蝎般的眼睛缩了缩,从牙齿缝里迸出三个字:开个价!
“这才对嘛~”徐来抬起手轻轻拨开拦住他去路的两支,再一只手举过头顶,用一根手指摇了摇:一千根金条,少半根都不行!
他走出门口忽然又折了回来:对了,罗伦斯你也得放了,就这个附加条件。
说完这才缓步地踱到那辆“送”他来的黑色福特车,打开车门:老同学,这山高路远的,得借你车子一用。
看着徐来就这样将车开走,自家老板都不吭声,另一个特务急了:老板,就这样让他走了?要不要兄弟们跟着?
“啪”的一下,代老板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那特务的脸上顿时就有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你们跟着?刚刚下他下船你们不好好跟着,现在跟着还有屁用?”
徐公馆内。
“来哥,你可算回来了。”一个戴着灰色鸭舌帽的小伙子正大喇喇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事办好了?”徐来上前就是一脚作势要踹他,那小伙子赶紧让出位置。
“来哥,你坐!”那小伙子从怀里掏出一枚钥匙递给他:你那箱子里的那些宝贝放在汇丰银行的保险柜里了,四零七号。
徐来这才接过钥匙:程海,算你够机灵。
“那可不,自从徐老爷子他们去了香港,这徐公馆的牌子也卸了下来,我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