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公主白嫩的脸像是初夏池塘中刚冒出来的芙蓉花,雪白的,芬芳的,连一点多余的粉色都不带。她凝视着冯润,鉴定道:“阿润,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无论如何也要生下这个孩子。即使思政不承认这个孩子,我也要生下他。”
“阿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是先去跟我大哥商量清楚了再做决定,这不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还事关拓跋鲜卑、宋王刘氏、长乐冯氏三大族的关系,若处理不当,阿瑜你和孩子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很有可能孩子保不住了,你也有生命危险!”
“我不怕!”彭城公主有着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心,“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阿润,若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样咬牙熬过来的,你就不会理解我的决定。此生,我注定无法与思政相守,我认命了。从前,我还抱有希望,几年蹉跎了,我们还有一辈子。可是,现在我想通了,就算刘义隆死了,我可以再改嫁,我真的可以再嫁给思政吗?就算嫁给思政,我们真的能厮守一辈子吗?从前的我肯定会回答是,可是现在我说不出口。一句谎言说一千遍根本不会成为真话。”
冯润黯然了。彭城公主的话她根本无力辩驳,因为在爱情里都是一样的角色,都是多余的人。如果她能说服自己,那么她就能说服彭城公主,可惜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就像现在,她和拓跋宏的面前横着一座山,她告诉自己只要翻过这座山,一切苦难就会结束了,可是等她翻过去,又有一座山。也许,再翻过这一座山,还有一座山。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山,她无法说服自己先跨过这一座。
“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以何种代价。”彭城公主的脸上镀上一层玫瑰色,那是母性的光辉,那么柔弱的她,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一尺红墙之隔,将人世间的人烟隔离在外。掖庭的花园里拒有花开似锦,香味扑进鼻中不禁不醉人,反而有些呛人。不同于山谷溪水旁的野花,掖庭里的花高了就要修剪,低了就要拔高,连开花的日期都要受人为的控制。
繁畦宫的高美人喜欢木槿花,可是严冬未过,不到花开的时节,她便下令让花匠烧炭火熏烤,催促着花早点开放。
花草如此,人何以堪?冯清作为东宫之主,日夜被数千双眼睛盯着,哪点她做的不对,到了夜里都会变成闺房间的笑谈。幸好,她并不在乎,可是她的父兄却在乎的很。特别是,她的亲大哥冯修。
“清儿,这次圣上出行南征,听说是可以携带女眷的,你贵为一国之母,为何不争取一道去?”冯修又在她耳边喋喋不休。
冯清转了好几圈懒得理他,好一会儿了才道:“哥——圣上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玩,带着女眷出门成何体统?是圣上自己回绝了,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地贴着去吗?”
“其他人都是死皮烂脸地贴着,你贴一会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