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塞因问。
罗罗卡尔一边斟酒一边歪着脑袋:“塞因觉得呢?”
塞因举着自己的酒杯笑:“这不是队长决定的事么?”
“我认为,懂得询问并尊重队员的意见的,才是合格的队长。”
黑发青年扬起下巴,一副“我是合格的好队长”的样子,塞因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等笑够了,罗罗卡尔都开始用怨念的眼神看他了,他才开始敲着桌子边想边说:“总要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最好是接个任务,没有目的地的话还是跟着任务走比较好。”
罗罗卡尔听话地点头:“的确。那我这两天去公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好了。”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表示过,但罗罗卡尔似乎很聪敏地察觉到了自己不怎么想去任务公所的大厅,对于青年善解人意的体贴,塞因非常的喜欢。
两个人从傍晚一直喝到深夜,塞因把喝多了脚底有些不稳的青年送回旅馆房间,在对方红着脸很有礼貌地表示了歉意和谢意之后,塞因走出旅馆站在大街上,抬头看着天空明亮的圆月。
三年前他回到王城时,似乎也曾站在街上抬头看着巨大的圆月。
回想起罗罗卡尔对于组队冒险的期盼,塞因就不由得感到有些心慌,那个青年是那么单纯地期待着一次愉快的冒险旅途,然而塞因却很清楚,青年也许会被自己牵累,被迫卷入麻烦之中。
如果找到了线索,就果断跟罗罗卡尔分开吧。
塞因如此下定了决心,才迈开步子走回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早晨,塞因起得比平时还早。
昨晚他对罗罗卡尔说,离开之前要与他那位好好说一声,让对方知道弟弟的去向。至于塞因自己,也同样存在着远行之前需要好好道别的对象。
他翻出了许久未曾穿过的正装,华丽的领口和袖口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熟练地穿戴整齐,趁着清早街上人少,毫不犹豫地朝王宫走去。
侍从恭敬地将他引进会客室,请他稍等便退了出去。塞因也不坐下,只是站在宽敞的会客室中央,随意地四下张望。
这里似乎没什么改变,塞因心想。
门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会客室的门被打开,原本有些急切的脚步到了这里却放缓了下来。
塞因转过身,摘下帽子,看着眼前的女性,缓缓露出微笑。
“塞因……”身着华贵衣裙的贵妇人神情激动地快步走到塞因跟前,仿佛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般凝视着塞因的脸。
会客室的门早已关上,侍从也都远离了,留下房内二人静静地互相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贵妇人才恢复了平静,她伸出戴着丝质手套的手,抚摸塞因的脸颊。
“你来见我,就表示你要离开了,对吗?”
塞因将手轻轻搭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上,微笑着,声音温柔:“您不是也促成了这件事吗?”
贵妇人轻轻叹息,而后笑着颌首:“是,是我让任务公所辞退你的,虽然我舍不得你离开。你回来三年我们都无法见面,不过至少我知道你在城里,是平平安安的,如果可以,我怎么会愿意让你出去冒险?”
她说着,将手放了下来,微微侧过身:“翠蓓尔为我们做了很多,我发现时她已经调查了一半了,我没办法让她停下……当然,在我心里深处,也是希望她能够找出方法的。如今既然知道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不会放弃,也不会让你放弃的。”
“我知道,”塞因轻轻抱住她,“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这世上没有人比您更爱我。可是,何必将罗罗卡尔卷进来?”
“什么卷进来?”贵妇人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让他掺和进来的。他那么勤快地天天去报道,热情主动不惧冷脸地接近我儿子,我更想把他跟你分开才对吧?”
塞因深深叹气道:“母亲……”
怎么诺克也好,母亲也好,都要把罗罗卡尔说成是他的追求者似的,虽然塞因自己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可是现在看来,罗罗卡尔也许根本没意识这么多。如果去问罗罗卡尔为什么接近他,那孩子八成自己都答不上来。
“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普拉提诺家的那孩子,不然我也不会擅自让人把你们的临时组队登记起来,”贵妇人深深地看着塞因,正色道,“我已经顾不得那孩子是否无辜,是否会被卷进来,我更希望他被卷进来,一直陪着你,这样也许你就不会有些不好的消极想法。”
塞因语塞,他没办法否认,母亲是真的了解他,所以连带他心里这些从未告诉任何人的阴暗也被她看穿。
“塞因,”看着他沉默,贵妇人竖起眉,骤然散发出一阵与生俱来的威压,“你最好在这里对我发誓,你不会有不该有的想法,否则我会立刻致信普拉提诺男爵,向他提亲,请他把次子嫁给我的儿子。你如果不懂得爱惜自己,如果我们都无法成为你爱惜自己的理由,那么我只好给你制造出理由。”
塞因越听越觉得荒谬,忍不住喝了一声:“黛博拉公主!”
黛博拉公主毫不退让地看着他。
塞因感到一阵无力,却也十分明白母亲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他斟酌了一会儿,最后妥协道:“我的公主殿下,母亲大人,您别着急,好吗?我向您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