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的大门外,刀疤和小果儿关在一辆军绿色有点破旧的中级轿车里。谢习伦和苏威站在不远处的白玉兰树荫下,看着那辆车,却看不清里面的人,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
刀疤坐在副驾驶座上,阴沉着脸,那条肥虫似的伤疤在潜伏着,像隐忍着怒火。
小果儿畏缩地坐在后座的位子上,盯着自己绞紧的双手,她能从车厢压抑的冷凝氛围里感受到他的脉搏在愤怒地跳动,每次她都觉得他有要杀她的狠劲,但是每次他都没有动手。
他对她的态度是极其恶劣的,她敬畏他!有时候,她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点温柔,在妈妈去世的时候,她伤心欲绝,哭得病倒了,发高烧,感觉就要死了,是这个让她害怕的男人守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用手去试探她额头上的温度,让苦无依靠的她感到一点温暖,感受到他暴戾的面具下有一颗温柔的心。
他本该有一颗公正而温柔的心!如果不是她的父亲,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她的父亲剥夺了他做好这些角色的权利。有时,她会幻想他才是她的父亲,如果他是她的父亲,她会骄傲。但是,他不是!这个男人让她亲眼见证了父亲的罪恶!她怨他!
“他知道了?”很久之后,刀疤打开那粗鲁的声线,严厉地喝问。
小果儿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明亮的眼睛闪过惶然,咽了咽口水,小声地答:“知道了,我告诉他的。”
“你想回到他身边?”他目光变得阴冷,声音也掺着怒火。
“没有!没有!”她极力地摇着头,“我从来就没想过认那样的父亲。”
“哼!”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跟他提起我了?”
“没有!没有!”小果儿拼命晃头,死死盯着自己的手,“真的没有!”
“哼!”这一声冷到了极点!刀疤的脸有些扭曲起来,双眼布满戾气。“我让你走出堕落区,是你答应了我,以后全凭我差遣,我让你死你也得死,明白吗?”
小果儿的嘴唇发白地哆嗦起来,瑟瑟地抬起头,看着他被座位挡了大半的背影,那背影给她的感觉就是冷硬无情。“你要杀我为你的妻儿报仇,我不会反抗的。”她想让自己说得平静些,可那声音忍不住就颤抖,她真的害怕会死。“你,你现在要杀我吗?”
“哼!”又是一声冷哼。刀疤扭曲的脸平展了些,戾气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他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也好。”他轻轻念了一句,思索着,突然,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也许,你该回到他身边。”
小果儿的脸出奇地白,摇头。“我不想。”
“你说过你要听我差遣的,这么快就忘了?”他的脸又沉了下来。
小果儿看着他的背,明亮的眼睛闪着泪光,久久不说话。“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会帮你对付他的,就算他该死,我也不会帮你对付他。”她哭了出来,说完,猛地拉开车后门,跑下车,跑向谢习伦,抱着他的胳膊大哭起来。
谢习伦俊脸微沉,蹙眉睨着她。“又怎么了?”
真是个爱哭鬼!
她顿了一下,用哭腔大声说:“姐夫,刀疤欺负我!”说完又“哇”一声哭得山崩地裂。
一旁的苏威则用一种愤慨的目光斜瞪着小果儿。“小果儿,你少诬蔑大哥!”
谢习伦抬眸瞟了瞟前方那辆军绿色的车,抬起一只手捏了捏眉心,轻声说:“小果儿,回去上课。”
小果儿抬起泪眼看着他。“但是刀疤——”
“回去上你的课。”他淡淡地重复一遍,掰开她的手,抬脚向那辆车走去,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陆警官,别来无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