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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慧娘是很不喜欢自己这位出色的长姐的。
在宋家,明明都是嫡出,杳娘就是比她更得父母的疼爱,更得祖母的喜欢。她生得相貌平平,偏又性子莽撞火爆,又不似姐姐聪慧玲珑,自然各种不服气。
那会子,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没有杳娘便好了。
那她就是家里唯一的嫡女了,必然千娇百宠,无人敢与她相争。
可等这一日真的来了时,她又一阵怅然,心中回想起的,竟然都是过往种种与杳娘相处时的姊妹情深。
想到这儿,她垂下眼睑,无声苦笑:“也是,咱们回去吧。”
一路无言。
慧娘一直走到府门外,才看见丹马车竟然也停着,他们夫妻还没动身。她忍不住顿住脚步,朝着那边张望。
只见丹娘从偏门出来,身后还跟着老太太身边的奚嬷嬷。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可行行好吧,您好好地在府里便比什么都强,知晓您挂念老太太,总也放心不下,老奴在这儿给您作个保,定然把老太太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奚嬷嬷边笑边说,还往丹娘手里塞了一只沉甸甸的食盒。
慧娘一看就知,这是老太太小厨房里的手艺,八成是又给丹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这会子,她连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了。
见奚嬷嬷这般说,丹娘也只好应了。
方才她撒娇赖了这许久,直到老太太受不了,破口大骂,她才捂着耳朵逃了出来。
为这事儿,
沈寒天可没少笑话她。
人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丹娘笑,那眼神那笑意已然说明了一切。
还好,老太太还给她包了一份酥饼,是小厨房的手艺,这会子丹娘可很难才能吃到,也是老太太的一片心了。
丹娘心中暖意不止:“既如此,那就请嬷嬷多费心了,这日头暑气大,嬷嬷自个儿也要当心,有些个什么活计就交给下头的小丫头们去做便是,回头给他们弄上点消暑的甜汤便成,他们一个个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是。”奚嬷嬷应了。
丹娘往马车走去,一抬眸看见了不远处的慧娘。
其实自打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只不过不太想搭理罢了。
这要走了,出于礼貌她冲着慧娘轻笑点头示意。
慧娘刚想张口说什么,见丹娘只是轻轻笑过,随后便上了马车,那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走吧。”她无奈道。
夜色浓郁,也确实耽搁得太久了。
奚嬷嬷目送着抚安王府的马车渐渐远离,随后快步回到老太太的院内回话。
这会子,老太太刚刚洗漱收拾好,着一身雪白的里衣靠在床榻内,身边的书萱正在替老太太捶腿。
因年纪大了,也不能用太多的冰。
是以到了晚间,老太太都会让他们将冰桶冰盆什么的收起来,她更爱自己轻轻打着扇子。
奚嬷嬷走过去,接过了老太太手里的蒲扇,轻轻摇着。
“如何,送走了么?”老太太
眼皮都没动一下,很是倦懒。
“送走了,姑奶奶就是太黏您了,横竖不想动呢,恨不得要在您这边的院子里安家。”
“胡闹。”老太太轻笑着嗔怪道,“也就是平日里太宠着她了,什么话都能说,你瞧瞧她方才在我跟前说的,说什么把一整个抚安王府都搬来才好,偏孙女婿又是个心软的,任由着她胡闹,还附和着说也可。”
说着,她有些哭笑不得,睁开眼:“你听听,谁家嫁出门子的姑娘这样说的,谁家姑爷这般纵着的,我瞧她呀就是欠敲打。”
“是是是。”奚嬷嬷抿嘴一笑,“可您还不是不舍得。”
“哪里不舍得了,待忙过了这一段,看我如何收拾她。”
奚嬷嬷还是笑着,也不反驳。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话锋一转,老太太问:“今日饭桌上的事情,七丫头没说什么?”
奚嬷嬷:“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我瞧着……七姑奶奶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半点不惊讶呢。”
老太太沉思片刻:“到底是长大喽。”
马车摇摇晃晃,最适合小憩了。
丹娘歪在沈寒天的怀里,昏昏欲睡。
她本就吃了两杯薄酒,又闹得有些晚了,这会子倦意上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要不是沈寒天不让她睡沉,她真想就这样睡过去,反正她老公还会把她抱回房间,这一点她很有信心。
眼皮慵懒地搭着,她耳边是沈寒话声。
夫妻二人聊完了宋府的事
情,就开始说自家的事情了。
丹娘将安置青姨事儿与他说过,沈寒天想都不想直接让她做主便是,丹娘却很无奈,这件事说着好说,但办起来很不容易。
不管怎么样,青姨娘如今是抚安王府的妾室,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若是按照妾室的身份与她另寻人家再嫁,未免不美,青姨娘也会因此寻不到更好的人家,指不定还会被夫家嫌弃。
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都是很常见的,她不得不替青姨娘考虑。
听完了丹话,沈寒天显得比她更无奈。
“那依着你的话,该如何办?”
“不晓得。”她实话实说,摇了摇脑袋,“我想的是……不如叫青姨娘假死算了,回头我再给她一个新身份,然后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岂不是更美?反正她从宫里出来的,我也没有让她出来见过什么人,想必还是能瞒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