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松目光复杂地看了妻子一眼,后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赵氏不懂这些官场之道,与她说了不但不能缓解心头郁郁,反倒是会让她自乱阵脚,他回头还得来安抚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嘴角动了动还是一片沉默。
说好听是官复原职。
但这个原职怎么可能与从前相提并论?
从前贵妃尚在,恩宠不减,小皇子也是宫城内数得上的红火人物,搞不好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也说不准呢……
可如今,贵妃不在了。
身后事也没有大操大办,甚至连一应封赏都全无半分,朝野内外一个个都长着水晶心肝,谁又看不懂呢?
贵妃已倒,她所出的小皇子年幼,根本不足为惧。
宋恪松的这个原职早就从之前的炙手可热,变成了如今的无人问津。
怎么说呢……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是想要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好处是……多亏了他之前主动请辞,反而与贵妃这一脉的糟心事扯不上关系,是以皇帝也会愿意重新启用于他。
老天爷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开眼,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捆绑销售,宋恪松一声长叹,只觉得这段日子自己都比过去苍老了几分。
不过……能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
一场瑞雪纷纷笼罩圣京城。
新年就在这一片银装素裹中到来了。
今年是在圣京过年,有些东西自然少不得要备起来,原先在云州准备的物件一样不少,丹娘还额外添了不少。
也是老太太在身边一直提点,她才知道圣京中的勋爵人家过年还有这么多讲究。
从衣着、吃食到备礼、拜年,甚至连马车上的灯笼,小厮身上的衣裳都有讲究,直听得丹娘两眼发花,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云州。
老太太正色道:“旁的你倒是不用记得,只是沈府是你的婆家,年三十这一晚上你都得去那头,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这点子东西万万不能错。”
丹娘口中发苦,却也知道老太太是为了她好,只好一一应下。
就这般忙活到了年三十的当天,早饭用过后,丹娘便要与沈寒天一道出门了。
沈寒天亲去请老太太。
可老太太却摆摆手拒绝了:“我一把老骨头了,最不喜热闹,你们一家子该在一处团年的,何必拉上我?待到初一往后,每日来给我这个老太太拜年的数都数不过来,难得的一次清闲,我就不折腾了。”
沈寒天只好作罢,领着丹娘直奔沈府。
抵达沈府时,府里上下已经热闹起来。
丹娘跟着沈寒天进屋后,就给沈夫人磕头请安。
沈夫人笑眯眯的,白润的面孔瞧着养得不错,看样子是最近顺心的事情不少。
但见大儿子与大儿媳都恭恭敬敬跪在下头,她又觉得面子上有光,笑容也带了几分真心真意。
“快写起来吧,都是一家子,何必这么多虚礼?”沈夫人柔柔笑道,望向大儿子的目光当真慈爱,“这些年你越发长进了,若是几年前,哪里还能想到咱们一家子还有今日?”
她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若是你父亲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欣慰的。”
“我乃沈家子孙,光耀门楣是长子应该做的。”沈寒天不卑不亢道,“母亲这般说,真是折煞儿了。”
“是是,你打小就是咱们家里最出息的那一个,你二弟三弟都比不上你。”
“二弟三弟只有自己的长处,何须拿来与我相比,若是较之他们的优势,我何尝不是比不过?”沈寒天淡淡道,“说起来,他们人呢?”
话音刚落,门外走来两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人。
丹娘悄悄看了一眼过去,发现这两个人都与沈寒天有几分相像,看样子应该是自己的两位小叔子了。
她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睑,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发冷。
自己大婚都不曾出现过的小叔子,好像也没必要搞得关系很好,既然沈寒天也只是想做做表面文章,那她当然也乐得配合。
一念而过,她再抬眼时,脸上都是大嫂该有的温柔大度。
沈家兄弟三人一见面就抱拳行礼,一番问候之后,二弟沈瑞开门见山:“母亲,先前咱们说好的,这位置换成别的,给我再往上提个两阶,只要银子使到位,还有大哥在前头挡着,这事儿就没有不成的。如今大哥人也在这儿,索性一气儿都说了,回头咱们也好办事不是。”
沈
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显然,二儿子的这番话并没有提前跟她商议,来得突然,倒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大过年的,今日又是年三十,有什么话非得等到今日说?等过了年,有的是时候给你慢慢张罗,别坏了你大哥大嫂的心情。”沈夫人四两拨千斤地把这话顶了回去。
沈瑞却微微皱眉:“母亲此话差矣!正是年三十,大家一块儿团年才好说,都是自家骨肉兄弟,还用得着等以后么?”
他说着,便转向看着沈寒天:“大哥,你说是不?如今那位子我实在是做不惯,我瞧着那皇城都御史还悬空着,不如……”
话还没说完,沈寒天就缓缓打断了:“母亲说的是,今日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咱们不提这些,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与你说的。”
沈瑞面色讪讪,早就打好腹稿的话这会子也说不出口了。
沈寒天虽语气温和,但目光清冷。
浑身上下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坚定,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