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兰此时已经满脸苍白,嘴唇几乎被咬破。
她泪珠儿在眼底打转,脸上的脂粉都被泪水冲淡了些,整个人看起来绝望又憔悴。
扶起裙摆,她冲着文太太盈盈拜倒,深深磕了一下:“原是我不好,不能让婆母满意,还要连累母亲为我出头,实属不孝……若是我被休,娘家的其他女眷如何自处?娘家嫂子也要被我连累,与其这般,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
她又抬眼,泪水盈盈,“人人都道我文家婆媳不睦,实则不然。婆婆对大房嫂子极尽体贴照拂,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我自知是个没福气的,笼络不住丈夫,也讨好不了婆母,如今嫁入文家到现在,尚无嫡子,像我这般无福之人,也不配再侍奉婆母左右。”
说完,马秀兰腾地一下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小湖跳了下去!
众人一声惊呼。
文太太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马夫人尖叫道:“快点救人啊,我的儿……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丁氏也紧张起来,摇晃着丹胳膊:“你不去救她吗?”
“我救了,她们就演不下去了,况且那边已经有人安排了,淹不死的。”丹娘用白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枣泥糕吃着,只觉得入口甜软,十分香浓。
丁氏瞪大眼眸:……
果然,片刻后,听到呼救的几个身强体壮的嬷嬷把人从湖里捞了出来。
即便眼下天气炎热,但这样跳进冰冷的湖水里,还是让人吃不消,马秀兰已经冷的连唇色都隐隐发紫,整个人半昏迷,叫几个大丫鬟抬去了里屋。
一场寿宴进行到这里,已经算全完了。
内宅的女眷们纷纷散去,前头正在招待其他客人的文大人听到消息,赶紧追过去,也没能拦得住最后一个宾客。
丹娘没能将这场戏看到底,她同丁氏一起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终于只有姑嫂二人了,丁氏惴惴不安地问:“你怎知她们是演的?”
“马秀兰不像是会寻短见的人,况且她与马夫人一唱一和,要的不就是把那文太太逼到这条路上嘛。”她说着顿了顿,然后抬眼一笑,“最关键的一点,她们确实偷偷换了点戏的单子,这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呢。”
“你可当真?”
“嗯。”丹娘点点头,“嫂子你想想,当时可是马夫人的丫鬟捡起了那张点戏单子呢,那会儿大家都在看文太太,就连文太太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丁氏垂下眼眸,细细一想,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那这么看来,先前我听到的传闻都是真的了。”
“你都听到了什么?”她好奇。
“我听他们说,文太太为了拿捏这二房媳妇,将孙女送到自己房里照顾。婆母要照顾孙辈,做媳妇的怎么能拦得住?况且,他们也确实缺个嫡子,这么做也该的……可这文太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孙女不上心。”
丁氏说着,忍不住压低声音,“前段日子,她把小孙女留在屋内,自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等回来时,小孙女掉进水塘里,差点淹死。”
丹娘不由得瞳仁一紧,当下冷笑:“那她今日是活该。”
已经做了丁氏对这话也深表赞同。
谁要是敢这样对她的孩子,她也是要跟对方拼命的。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婆母,那又如何?
为,十月怀胎,一朝临盆,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才得来的孩子,居然被人这般对待,也难怪马秀兰会来这么一招。
丹娘也算明白了。
为何寿宴一开始时,马秀兰看文太太的眼神那样恨意满满。
能不恨吗?
还好,马家能与文家一较高下。
若是高攀了什么名门显贵,马秀兰这口气也只能咽下。
今日寿宴上的一场戏,就是马秀兰精心安排的。
她就是要在全城有头有脸的女眷们面前,让婆婆名誉扫地,彻底支棱不起来。
什么文家的脸面都不重要了,马秀兰就觉得,谁敢动她闺女那这件事就没完。所以才连通了母亲一起,借着寿宴的机会狠狠给婆婆一通教训。
据说,寿宴刚结束,文太太就倒下了。
怒急攻心,又趁着高兴着了风热,当晚就高烧不退。
搞得想要来兴师问罪的文大人也没法子,家里突然多了两个病号,可把上上下下一大家子闹了个人仰马翻。
文太太病倒,马秀兰昏迷,整个云州城的名医都来他们文府,一时间府上倒是热闹了,只是主家的脸色难看,沉如锅底。
子时末,已然深夜。
文家的三个男人还无心安睡,外书房内烛火燃燃,照亮了父子三人那并不愉快的脸。
文大人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虽气小儿媳不稳重,不顾家族颜面闹了这么一场,但也能理解她的无可奈何。
即便是野外畜生还知道护崽,何况人呢。
他又是无奈又是痛心,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感叹道:“我为人子,孝顺恭敬,从无一丝违背;我为人父,也尽心尽责指点你们学识功课;为人夫,更是与你们母亲举案齐眉,这么多年倒也平安顺和,为何你们两个连自家这么一点事情都要为父来替你们操心?”
文二顿觉羞愧难当,连连告罪:“是儿子不孝,让父亲操心了。”
一旁的文家大哥显得有些不自在:“这是二弟内宅中事,我这个做大哥的,如何插手?”
谁知文大人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莫要与我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