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燕皇段不负将将出了浴汤,一众太监伺候着给他擦干身体,套上了隆重的皇袍。/p
段不负埋头整理着衣襟,随口问起了一些事来:“这皇袍我穿的时日也够久了,就连‘本皇’也说的越来越顺口,他还是不回来吗?”/p
闻言,给他系着腰带的太监恭敬地回道:“齐侍卫过来回禀过,说燕王此刻就在盛京逗留。”/p
段不负点点头,说道:“你让齐越给他传个信,就说今晚本皇想见他一面,有些事还要弄明白。”/p
太监忙应下:“遵命,吾皇。”/p
“好了。”段不负摆了摆手,挥退身前伺候穿衣的太监,径直踏出了房门,朝候着的一众侍卫吩咐道:“去南王府递个帖子,本皇也该去瞧瞧未来的燕国皇后。”/p
齐越上前一步,拱手道:“遵命,吾皇。”/p
太监面有不解,小声道:“大紫禁皇上先前还说在宫内等着给吾皇你接风洗尘,现下去南王府,是否有些不妥当?”/p
段不负笑道:“不妨事,皇上他不会在意这般小事的。倒是我那兄长,前些日子书信催了我好几次,弄得本皇也想去一睹长乐郡主的芳容。”/p
太监恭敬道:“吾皇说的是。”/p
于是,南王府接到燕皇递过来的拜帖时,全府上下都有些措手不及。南王拉着世子跑到门口相迎,一众下人忙着将门面收拾妥当。/p
王府门口,凌振鹭面带惑色,见燕皇的仪仗迟迟不来,不由说道:“父王,燕皇莫不是不来了?”/p
南王面色凝重道:“拜帖都递过来了,岂有不来之理?”/p
凌振鹭皱眉道:“按理燕皇此刻应该去宫中觐见皇上才是,来我们南王府又是何意?且他还特意递了拜帖,像是在恭维父王你,其心…………”/p
“振鹭。”南王沉声道:“父王如何同你说的。”/p
闻言,凌振鹭一愣,说道:“不可随意猜测上意,但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人又没来。”/p
南王:“祸从口出,言多必失。”/p
凌振鹭嗤笑一声,便见燕皇的仪仗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了过来。/p
南王上前迎接,躬身行礼道:“燕皇大驾光临,实在令南王府蓬荜生辉,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p
段不负下了冕轿,虚扶了南王一把,笑道:“南王客气。”/p
紧随其后的凌振鹭顺势起了身,默不作声地跟在南王身后,尽职尽责地充当背景板。/p
段不负命仪仗在王府门外等候,而后方道:“南王,听说长乐郡主近几日身子不太好,一直未出闺阁。本皇实在担心,特意来探望一番。”/p
说着,他身旁的太监极有眼色地跑上前,将一份礼单交到了管家打扮的人手里,口齿清晰地说道:“这是吾皇的一点心意,大多是些珍贵草药。”/p
南王忙道:“谢过燕皇赏赐。”/p
段不负温声道:“往后南王与燕国皇室亲同一家,不必如此客气。”/p
南王客套地笑了笑,伸手请道:“燕皇还请进府中品茶。”/p
段不负:“甚好,不知本皇能否去看看长乐郡主?”/p
“这………”南王面露犹豫之色,斟酌着说道:“长乐她身子不好,吹不得风,一直在房中将养。”/p
凌振鹭说话直接些,见南王绕来绕去,当即不满地接道:“小妹出不了闺房,燕皇又是男子,进不了女儿家闺房,今日怕是见不到小妹。”/p
闻言,南王呵斥道:“振鹭,燕皇面前,休要无礼。”/p
凌振鹭眉目间闪过一抹戾气,到底也给了南王面子,没再说话。/p
段不负心中有数,了然地笑了笑。/p
南王叹了口气,又道:“若是燕皇执意要见,本王便命人拿竹帘子遮了摘星楼,再让长乐登楼候着。”/p
段不负笑得如沐春风,安抚道:“南王和世子不必忧心,本皇学过医术,也懂炼丹,此番不只是探望,也是有人托本皇替长乐郡主治病。”/p
南王一听,惊道:“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面子请动燕皇?”/p
段不负回想起了什么,抿唇笑而不语。/p
凌振鹭同南王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均是松了口气。不管是何人所托,燕皇肯替凌铛治病,总归是好的。/p
一炷香后,凌铛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登上了摘星楼,里边早已备好了烛火,四周则用竹帘子围得严严实实,衬得楼中长夜难明。/p
丫鬟候在两旁,她坐在美人榻上,手指不安地绞起了袖口。听说一会儿来的人就是燕国的皇,也是她年关后就要远嫁的夫君。/p
丫鬟见她面有忧色,忍不住小声安慰道:“郡主,奴婢听前院的几个姐妹说,燕皇为人极为温和,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p
闻言,凌铛忍不住轻笑出声。/p
这时,有男子春风化雨般的声音从竹帘子外传了进来:“声如银铃,又如环佩丁当,难怪,难怪。”/p
人未到声先至。/p
凌铛好奇地看了过去,却见竹帘子猛地被人扯了下来,楼外大好的天光霎时间连同呼啸的冷风也一并吹了进来。/p
两个丫鬟惊得呆若木鸡,一时连反应竟也忘了。/p
凌铛心口窒息疼痛起来,却见竹帘子落下后,那人逆着光转过身来,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她猛地站起身来,脱口喊道:“段大哥!”/p
段不负迎上少女满怀惊喜的眼神,突然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