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回府的第二天便病倒了,消息前脚传进将军府,后脚郡主的亲笔信便送了过来。/p
送信的小厮说是要亲手交给陆离,正巧赶上陆离出门,后者站在将军府大门口接过了信,赏了小厮几两银子。/p
小厮领了赏钱,欢天喜地跑开了。/p
陆离展信一看,郡主无非就是在向她昨日的仗义相助道谢,并在信尾写上了“陆离姐姐收”几个大字,似是有心与她交好。/p
陆离笑了笑,收起信之后便登上了门前候着的马车。/p
陆杀还在房中睡着,她今日是去给李轻音赔罪的,故而就没有叫醒他。/p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沿途经过草市时,偶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高声吆喝了起来,出摊早的已然铺好了席子。/p
车厢里坠着的帘子隔绝了清早的凉气,陆离打坐时仍忍不住拉起了衣领。如今她一得空就会打坐修炼一会儿,修为也从白玉京出来时的炼气中期,到了炼气大圆满,再有一段时日便能突破筑基的门槛。/p
只是修仙不比其他,途中意外变节颇多,一不小心便会功亏一篑。绕是她天赋再好,也不得不静下心来,脚踏实地,稳固好每一个境界。/p
修仙如建宫殿,基础不稳,落成的宫殿再华美,也经受不住风雨摧毁。/p
在她打坐的功夫,马车徐徐停了下来,守卫上前循规蹈矩地盘问了几句后,马夫朝帘子内喊道:“小姐,宫门到了。”/p
陆离睁开眼,缓缓吐了口气,只觉全身都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她掀起帘子,纵身跳下了马车,辉煌宫门映入眼帘。/p
守卫给她放了行,车夫赶着马儿到一旁候着。/p
东宫地远,进了宫门后立时有领路的侍卫过来,一路带着她过去。约两炷香之后,侍卫停了步子,躬身道:“陆小姐,东宫已到,属下告退。”/p
陆离点头应道:“有劳。”/p
待侍卫走后,陆离进了东宫大门,有太监迎上前,恭敬地说道:“奴才见过陆小姐,太子殿下去了养心殿,现下不在东宫。”/p
陆离一脸莫名其妙,说道:“我不是来找他的。”/p
太监愣了愣,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陆小姐来东宫,所为何事?”/p
陆离回道:“李小姐不是在这里小住吗?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过来给她赔个罪。”/p
这话她说的随意,就像是在说过来吃个饭一般。/p
太监了然道:“陆小姐请随老奴到偏殿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差人去请李小姐过来。”/p
陆离愣了愣,而后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p
从刚才进门起,她就一直觉得有些怪异。东宫的这个太监对她态度过于恭敬不说,连她要见李轻音这事,也没作难一分。/p
甚至这太监让她坐在偏殿等着李轻音,俨然把她摆到了比李轻音还要高的位置上。但说到底,她只是陆家的嫡女而已,论身份地位,比起李轻音显然是要差了一分。/p
这太监的态度着实诡异,于是陆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p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这般热切。/p
太监正端着茶过来,闻言笑了笑,语气有些怀念地说道:“陆小姐许是忘了,你幼时常来东宫找太子殿下,东宫的梨树到现在还长着呢。”/p
陆离不由看向太监染了白霜的两鬓,以及因笑而拉出了一条沟壑的眼角,默默地别开了视线。/p
这太监,她是见过的。/p
陆杀未出生之前,陆离一直在盛京里待着。那时她仗着将军府嫡出的身份,在家作威作福惯了,陆荠和戚惊鸿都拿她没办法。/p
后来正巧皇室学堂开课,陆老将军便使了法子将她塞了进去,跟着一众皇子、大臣子弟学习四书五经。/p
那时凌琼华自然也在,初见之时她便惊为天人,一颗心都扑在了人家身上,甚至死乞白赖地跟到了东宫。/p
凌琼华自小就性子沉闷,不爱说话。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常常是陆离说的口干舌燥,而凌琼华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算作应下。/p
尽管如此,陆离也从不气馁,风雨无阻地往东宫里跑。那时有个太监叫德福,长得很富态,每次在她来时都会给她准备糕点,次次都不重样。/p
她格外喜欢那个能变出各种花样的糕点的太监。/p
记得有一日,大风刮断了将军府的梨树枝。陆离便将树枝揣到了学堂,下学之时跟着凌琼华到了东宫,缠着他要将树枝种到东宫的院子里。/p
梨树枝是种不活的,没有根就算给了它土和水,它抽不出新芽。陆离又哭又闹,德福一直劝着她,说了一通草木生长、四季交替的大道理。/p
陆离也不听,一门心思地哭闹着。后来凌琼华一言不发地拿走了她的梨树枝,第二日她再来的时候,就听德福说那梨树枝种活了。/p
陆离那时候就是成心想闹闹凌琼华,她当然知道梨树枝种不活,可凌琼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梨树苗子,骗她说种活了。/p
再后来,陆杀出生,戚惊鸿带着她去了白玉京。自此她再没有去过东宫,回将军府后也只是匆匆地住上一段时间,慢慢就淡忘了那个东宫的小主人。/p
思绪逐渐回笼,当年德福富态的脸与面前太监的脸重合到一起,陆离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说道:“德福,你好像老了。”/p
德福一愣,眼眶微热,颤声道:“十几年了,奴才头发也白了。”/p
陆离笑了笑,心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