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嘉禾这几句话还没有说完,彭子冲和彭子琪便将头都低了下去,而蒋靖似是有所预料,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但却坐在那里眉头微皱,好像在想些什么。李雪晨和王彦他们几个的态度倒是挺一致,许是这几日都对彭氏兄弟积攒了不少怨气,因此现在见他们气馁,不由得下巴一扬,心中一阵得意,好像是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p
“这次我病重昏迷期间,彭子琪和彭子冲未经我的同意,擅自将靖儿关了起来…”,彭嘉禾似乎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故意将“病重昏迷”这四个字咬得很重,而座上一众人的反应也被他尽收眼底,“此事非常严重,我也非常愤怒!”/p
彭嘉禾说着话,便忽得变了脸色,本是平静的表情,转眼间便是勃然大怒,“彭子琪,彭子冲,你们俩给我跪下!”/p
这次彭子琪和彭子冲没有丝毫辩驳与反抗,只是全程低着头,听到彭嘉禾发话,便一声不响地离开座位,慢慢跪到了地上。/p
“冲我跪干什么?冲靖儿跪!你们对不起的是靖儿!”,彭嘉禾向他们吼道。/p
这次彭氏兄弟倒显得有些不情愿了,只见他们俩跪在那一阵犹豫,直到彭子琪在后面轻推了一下彭子冲,两个人才像商量好似的慢慢转向了蒋靖。/p
正在此时,蒋靖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侧闪一步,朝彭嘉禾躬身说道,“大帅,此事万万不可!左将军他们将我关押,确实是因我有错在先,我没有听从大帅调令,也没有顺利阻住东路援军,甚至…甚至我私放了敌将,这些都是事实…”/p
“诶,这些事我都知道,但错不在你…”,彭嘉禾朝蒋靖摆摆手,“当时你没有听从调令,驰援江州城,但后来正是你以手中留下的那些有生力量将我们救出重围,这不是过,反而是功。”/p
“大帅,我…”,蒋靖还要解释,却被彭嘉禾抬手拦住了,“靖儿,你听我把话说完…对,你没有阻住东路援军,这是军事失误,但我在这场战役中所犯的错要比你大得多,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最先处罚的应该是我!”/p
也许是因为彭嘉禾说得很真诚,蒋靖和王彦几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情绪激动,只有萧汉静坐一旁,将目光瞥到一边,似乎这些事与自己毫无关系。/p
“大帅,我…我被关押的这几天,并不觉得委屈,我作战不力,还犯了军事失误,理该如此,还望大帅不要…不要再责怪琪哥与冲哥…”,蒋靖舒口气,同时端起酒杯,朝彭嘉禾举祝道,“我在此恭贺大帅病愈,在我心中,此宴也是为庆贺大帅康复主事,大帅根本无须代琪哥、冲哥向我致歉。”/p
“彭子琪,彭子冲,你们两个人缺的就是靖儿这份豁达的态度!”,彭嘉禾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随即扶着桌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靖儿,我心中知道对你不住,也明白你仍有怨气,毕竟是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有错在先。但事情既已经做下了,我这个当长辈的也无能为力,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在此恳求你的原谅,至于你是否仍存芥蒂,我也管不得这许多了…”/p
蒋靖见彭嘉禾说着话,竟有一种单膝跪下的冲动,连忙伸手扶住了他,同时端起酒杯低头道,“大帅,切莫如此!此次出征我确实有错,况且大帅如此,我又怎会心存芥蒂?这杯酒我敬了大帅,一切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如此可好?”/p
“靖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彭嘉禾仍旧保持着半屈身的姿态,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蒋靖,好像是要把他的眼神楔进蒋靖的身体中,“你真的…再也不会介意这件事了吗?”/p
“我…”,蒋靖此时好像是被人逼到了悬崖上,虽然彭嘉禾现在的姿势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矮上半头,可蒋靖深深感觉到他在紧紧压迫着自己,“大帅,这…有些话说出来…唉…信与不信,都在酒中!”/p
蒋靖说完,便将手中酒杯自降半寸,与彭嘉禾杯底一碰,仰头便将杯中酒喝了下去。/p
“第一杯敬大帅对我的收留!”,蒋靖说着,便再次倒了一杯酒,“第二杯,敬大帅对我的关照!”/p
“第三杯,敬大帅对我的栽培!”,彭嘉禾见蒋靖神情肃穆,自斟自饮了三杯后,眼看就要将第四杯酒泼进自己的口中,连忙伸手将他拦了下来,“靖儿,这酒该是我喝。不为别的,只代表通州城内的军士,代表咱们大军的每一个人,感谢你!”/p
众人静静地看着彭嘉禾将蒋靖手中的酒杯接过,然后一滴不落地将杯中酒倾尽,不由得都将目光投注到了蒋靖身上,却见蒋靖一声不响地接过彭嘉禾手中的酒杯,然后慢慢将彭嘉禾扶到了座位上,朝他深深鞠了一躬。/p
“大帅,日后但凭吩咐,绝无异言。”,蒋靖言罢,便直起身来,一动不动看着彭嘉禾,再无其他话语。/p
这次换做彭嘉禾有一种异常的压迫感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蒋靖似乎有些陌生,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也许自己之前并没有真正看透这个人,或者是经此大劫,此人已有所改变,但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再无可说,剩下的事情只能靠时间去慢慢化解了,于是彭嘉禾沉吟一声,顿首说道,“好,靖儿,既然你表了态度,我自然也要给个说法。”/p
“你先坐…”,彭嘉禾伸手向蒋靖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头也不回地沉声道,“彭子琪,彭子冲,你们两个起来吧。”/p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