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尘来到安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了。/p
安胜明在书房里办公,客厅里张月梅在看着电视剧,而安可欣在房间里练习弹钢琴。/p
安若尘径自走到张月梅面前,说:“阿姨,我听你的话去相亲了,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p
张月梅磕了一口瓜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是没成吗?”/p
安若尘秀眉一蹙,说:“你说过只要我去相亲就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的,没有说一定要相成了才行!”/p
张月梅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难道你以为随随便便去应付一下就算过关了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只是走走形式做做样子?”/p
安若尘此刻算是看清了张月梅的真实想法,还盒子给她是假,逼她嫁出去才是真的。安若尘握紧手心,愤懑之气在胸口激荡。/p
张月梅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晚辈可以这样瞪长辈的吗?你这是目无尊长!果然,小三生下的女儿皮相再好也只是贱骨头而已。”/p
安若尘压下心中的愤怒,声音清冷:“阿姨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妈不是小三!”/p
张月梅冷笑道:“安若尘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你真以为欣儿是早产吗?不过是你爷爷奶奶对外的一个说法而已,欣儿是足月出生,你,是你那犯贱的妈妈趁着我怀孕的时候勾搭我老公才怀上的,你说,不是小三是什么?”/p
“你胡说!”安若尘情绪激动,顺手就将桌上装着的瓜子壳盘子朝张月梅一泼,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妈是我爸的前妻,不是小三!”/p
“安若尘,你在干什么?”安胜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张月梅看到安胜明,立刻蓄上眼泪,“胜明,你也看到了,我不过就说她几句,她就这样对我……”/p
安胜明沉郁着脸看向安若尘,安若尘低下头,唤了一声:“爸。”/p
“快给你的张阿姨认错。”安胜明命令道,看在安若尘对他这么顺从的份上,只要她肯道歉,那么这件事就过去了。/p
却没想到安若尘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是她侮辱我母亲!”清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还找一个学历造假、花名远扬、有性虐倾向的男人跟我相亲,张阿姨你很想我们谈成是吗?是不是想让他直接把我睡了最好?”一番话说得张月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安若尘这么快就查出来了。/p
安胜明毕竟是大学教授,对家风道德非常看重,安若尘这样毫不避讳地说出那些话自然触到了他的霉头,当下就拍了桌子:“安若尘,你怎么说话的?简直大逆不道!”/p
安若尘反问:“她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p
“我的好妹妹,说话要有证据,你这样恶意揣测我妈妈可不好。”不知何时,在弹着钢琴的安可欣已经出了房门,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下来,语气不疾不徐,“而且我妈妈说的可都是事实,是你一直不肯面对而已。”/p
安若尘看也不看她,天知道这出戏是不是她们母女俩合谋设计的?/p
果然,安胜明听完安可欣的话,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很想大发雷霆,但是安若尘抿唇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不怒不争的样子,分明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终究,他冷冷地说:“去你爷爷奶奶的照片前跪着,好好想想以前他们是怎么教你做人的!”/p
安若尘便走到挂着两位老人照片的房间里,在灵桌前的地板上跪下来。反正她怎么做都是错的,她期盼的父爱从来不曾真正降临到她身上,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争取,都不及那个在爸爸身边一点点长大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亲,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深爱她的妈妈。而自己……/p
她抬头看照片里的两个老人,眼眶有些湿润,也许这世上,就只有这两个老人会像家人一样爱她教育她。/p
“爷爷,奶奶,张月梅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说我妈是爸的前妻,是不是怕我难堪才故意骗我?”安若尘低头,几滴眼泪打在地板上,散开。/p
半夜,安若尘跪坐在地上,昏昏欲睡,却又没有睡着。一串脚步声传来,她没有动,便感觉到一件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她惊讶地抬起头,赫然看到安胜明站在自己旁边,弯腰将她扶起来,她腿早已发麻,这会已经站不稳,安胜明扶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p
“爸……”安若尘怔愣了,不知道该用受宠若惊还是莫名其妙来形容。/p
安胜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许是安若尘那个倔强中带着柔弱的神情让他想到了她的母亲,那个他爱了很久却没能最终在一起的女人。以至于他做梦也梦到了她,梦到她将襁褓中的女儿交给他的时候,梦到她失踪一个月之后成为一个浮尸出现在一个水库里……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起了床,来到这个简易的祠堂里,看安若尘。/p
安胜明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吧,我找司机送你。”/p
安若尘捏紧身上的外套,许久才说:“好。”/p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儿,说:“你不要怪你张阿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娶了她在她怀孕之后又跟你妈妈在一起,有了你,是我背叛了她。她会恨你妈、恨你,都很正常,一切的错,都在于我。”/p
安若尘难得听安胜明主动提起她妈妈,心中情绪万千,却终究只化作一个问题:“我妈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