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情在这种场合定然是与陈北风一个立场,肯定也不会与他为难,真正论起来,就只剩下了葛天机一人了。/p
所有人的目光,亦随之聚焦到了他的身上。/p
“啪~!”/p
葛天机恍若不觉,拍落了一枚棋子,又沉吟良久,似是很为难地摇了摇头,最终叹息一声,道:“终是棋力不济啊。”/p
“陈兄。”/p
他抬起头来,望向陈北风,口中道:“葛某有一残局,素闻陈兄雅量高致,手谈一局可否?”/p
“手谈一局?!”/p
且不提陈北风,葛天机这话一出来,包括风邪在内,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若是眼睛能说话的话,这些话的内容想必也是一致的:/p
这小子,真心无耻啊!/p
葛天机,本就以算尽天机人心出道,在他最擅长的纹枰之道,外加自己布设的残局,这种情况下让人入局,真是谁进谁死啊。/p
摇头叹息人心不古后,众人的目光一转,又回到了陈北风的身上。/p
现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局面,那就是众人以车轮战的方式,暗战陈北风,这个众人中明面上的最强者。/p
这是要想尽办法,务必挫其锐气,为后面的竞争迎得先手。/p
陈北风在登上五洲之巅后,首先就与妙僧戒色辩难暗战,便算是接招了。/p
现在,就看他怎么应付了。/p
“好!”/p
陈北风的回答,干脆无比,“那陈某就领教了。”/p
众人精神一振,想来接下来应该就是陈北风走上去,与葛天机分别落座,手谈一局了。/p
大家还在想着,这一局到底会是单纯的对弈呢,还是会掺杂入各种法门的对抗,期待无比的时候,一个诡异的情况突然出现了。/p
陈北风在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后,不仅仅没有走过去,反而双手背于身后,转过了身去,背对葛天机。/p
“呃~”/p
众人方自错愕,陈北风开口说话了:/p
“天元!”/p
“你要落字天元?”/p
葛天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前所设想的一切,全部推翻重来了,那隐藏于袖中的龟甲,都要被他磨出了火花来。/p
要知道,从头到尾,陈北风可是连棋盘都没有看上一眼的。/p
别说他还背转过了身去,即便是正面看过来,以他的角度,也休想看清楚棋盘上犬牙交错,几条大龙互相厮杀的复杂局面。/p
陈北风以这种方式落子,摆明了这不是一局简单的棋局,亦不能用简单的应对。/p
葛天机现在当然可以老着脸皮,自顾自地地紧气杀龙,杀对方一个片甲不留,只是那样有意思吗?/p
日后流传出去,他葛天机的名号直接就臭大街,改叫城墙脸皮葛天机得了。/p
葛天机无奈之下,只得撇开自己的最长项,以机锋方式,沿着陈北风设下的步调走下去了。/p
他轻了轻嗓子,道:“若是四面合围,边角皆占,烽烟四起,各处告急,陈兄还坚持落子天元吗?”/p
“天元!”/p
陈北风忽然变得惜字如金了起来,口中迸出的,还是这两个字。/p
不过这次好歹多了一句解释:“进占中央天元,俯瞰四方六合,可弃,皆弃!”/p
这话一出,葛天机的神色直接一凛,/p
妙僧戒色、伍杀等人,神情也为之凝重了起来。/p
撇开其他不论,陈北风一句与世间流传的俗语不同的话,让他们心中皆是一动。/p
俗语有云:当弃则弃!/p
可这句话放到棋谚上却有些不合适,陈北风所言的“可弃皆弃”,才合乎棋理。/p
只是他们所论的,又何止是棋?内里蕴含的意思,未免就耐人寻味了。/p
葛天机琢磨了一番,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接着道:“若是天元已有字,如何?”/p
这个有意思,妙僧等人亦来了兴致,等待着陈北风的回答。/p
围棋不是其他棋类,棋子落位后是不可移动的,天元既有子,那么陈北风要下在哪里?/p
众目睽睽之下,陈北风的口中迸出的字眼,险些让葛天机把棋盘给掀了。/p
“天~元~”/p
“还是天元……”众人面面相觑,葛天机还以为他听错了,亦或是陈北风没听清楚,再次重复道:“葛某所说的是天元已然有子。”/p
陈北风理所当然似的点着头,道:“但陈某还是落子天元!”/p
“那下面的子……”/p
“陈某落子下去,下面岂能还有子?”/p
说着,陈北风信手一招,一枚棋子从棋篓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p
陈北风以食指中指拈起,手形成落雁式,重重地在空中拍落下去。/p
棋子如同流星一般,深深地嵌入了大地,其下大片的坚石,为之化作了齑粉。/p
陈北风的意思很清楚了,他落子之下,青石亦齑粉,天元位置上,岂能还有棋子?!/p
三声天元,三次落子,陈北风将他想要表达东西显露无遗。/p
第一次落子天元,是大其心胸,俯瞰天下,六合八荒,舍我其谁;/p
第二次落子天元,是显其智慧,舍得之间,有舍有得,不滞于物;/p
第三次落子天元,是壮其激烈,我心之下,再无他物,挡着披靡!/p
葛天机沉默良久,松开了一直紧握着龟甲的手。/p
算尽天机如何,揣度人心怎样?/p
在这样的气魄,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