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流火就要扑到陈北风的脸上,将他化作脚下焦土的一员时候,他微微一侧头,精准无比地让过了流火。/p
“咦?”/p
山巅上,传出了一声惊疑声音,似乎为什么而惊愕,又带着几分不敢确定似的。/p
妙僧的梵唱,犹自不停,琴声轮转,若是佛前嗟叹,虔诚祈问。/p
……/p
“焚香十柱,青烟袅袅不散。/p
念经千遍,我佛悲悯默然。/p
我拜倒在佛前,求不净烦恼根源。/p
佛说:烦恼,烦恼,彼岸便在眼前。/p
……/p
梵唱声中,陈北风甚至闭上了眼睛,脚下不停,闲庭信步一般,在绝地流火中穿行。/p
一道道流火浮现,或是擦着他的脸庞而过,或是竭力伸出手来想要拽住他的衣角……一切的一切,终是徒劳。/p
每每到了关键时刻,陈北风或是一侧头,或是一转身,或是一停步,或是加快了速度……总能让那些流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那妙僧梵唱中一般,徒自嗟叹。/p
偶尔,陈北风会止步,会绕过,每当这个时候,定然是地上焦土中冒出了炽热的火焰,地涌喷泉般地喷吐着灼热。/p
整个绝地:流火,在陈北风的眼中,如那掌上纹路,俯首可看,清晰无比,丝毫不曾给他带来半点的为难。/p
那毫无征兆,突然闪现而出的流火;那突兀冒出,焚烧一切的地焰,对其他人来说,或是无比凶险之地,可对陈北风来说,却是四绝地当中,最轻松的一处了。/p
在神弃天珠下,不管是地下蕴含的危险,凭空冒出的流火,皆是洞若观火,每一道轨迹,每一个时机,都在他的掌握下。/p
陈北风的心神,反而有七八分,是落在那妙僧梵唱上,品味着其中的痴,其中的情,乃至于从痴、从情中获得的大体悟。/p
当陈北风的脚步,踏出了流火绝地的时候,妙僧梵唱也落下了帷幕:/p
“是故: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p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p
由爱故生忧/p
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p
……/p
“铮~!”/p
妙僧戒色双手按在古琴上,琴弦不甘地颤动着,发出声声余韵,绕梁不绝。/p
从他的背后看去,只见得他高高地仰着头,似是不想让什么东西流淌下来,宁愿任由它们在眼眶中被山间的风儿吹得干涸。/p
良久良久,等妙僧侧过身来,面对身后众人的时候,脸上重新挂上了安详的,万物不芥于怀的笑容。/p
“他是怎么做到的?”/p
霸王殿伍杀的面前,摆放着数个硕大的酒缸,里面全空,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咚咚咚”的声音。/p
于他的手中,一个刚刚拍开泥封的酒坛提着,却送不入嘴巴里,脸上神色尽是凝重。/p
伍杀目光所及,正是陈北风施施然踏出了绝地流火,向着山上而来的身影。/p
众皆沉默。/p
妙僧戒色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发生铮铮铮的声音直若其不平静的心绪;/p
碧海阁葛天机拿着棋子敲击在棋盘上,震得纵横交错十九路上密布的棋子颤抖着几欲移位,却浑若不觉;/p
风邪从阴影中挺直了身子,手中本能地捏出了手指;/p
苏冷情的笔尖停顿在面前的画布上,墨水低落下来,晕染出了一朵梅花……/p
……/p
他们,就是最终抵达了五洲之巅巅峰的五个人。/p
好半晌,妙僧戒色叹息一声,按住了琴弦,道:“伍兄你又是如何能返璞归真,以简近道,走上了古今只有狂神问情一人走通的道路?”/p
“葛兄你是怎么靠着一个龟甲算尽天机,几无遗策?”/p
“天邪兄你的逆天指意念如何一强至斯干涉天象?”/p
……/p
妙僧戒色每问出一句话来,换来的都是沉默与若有所思,他没有回答伍杀的问题,却又将不是答案的答案摆在了众人的面前。/p
是啊,到了这个地步,站在五洲之巅上,又岂有等闲之辈?/p
哪一个不是有着自己拿手的绝活?有着远超同侪的手段?!/p
陈北风在绝地流火中展现出来的惊世骇俗,应当也是他的一个超绝之处吧。/p
“嗯?”/p
妙僧戒色话刚说完,神色忽然就是一变。/p
几无先后之分,葛天机、伍杀、风邪……皆是如此。/p
“嗖嗖嗖~~”/p
一道道流光,是他们的腰间浮动了出来,旋即流光窜到了空中,悬浮着、雀跃着,似在欢呼着什么。/p
“命符?!”/p
妙僧戒色伸手向腰间的动作抓了一个空,等他反应过来,命符已经悬浮到了空中。/p
其他人,亦是如是。/p
看到这个异状,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齐齐回首望向了通往五洲之巅山巅的唯一缺口处。/p
“他来了!”/p
……/p
五洲之巅山巅下,陈北风停住了脚步,若有所觉地捂住了腰间。/p
那里,命符在激烈地跳动着,好像随时可能蹦起来,化作雄鹰直上九天。/p
“到了吗?”/p
陈北风微微一笑,将命符从腰间拽了下来,握在掌心,任其跳动不理。/p
他的目光向上,将五洲之巅山巅的情况尽收眼底。/p
那浮动着的云气,早就被他抛到了身后,在眼前,五洲之巅山巅向他展现出了最本真的面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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