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沉的水底,礁石层层叠叠,犹如连绵不尽的山峦,笙柔软的身躯灵巧的穿梭在礁石的缝隙里,战娆手忙脚乱的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身边不断的有各种美丽的鱼群擦身而过,开始时还不时的能看到一丛丛色彩绚丽的珊瑚,越往礁石深处游去便越是荒凉。
到最后竟然出了满目暗黑的礁石再也看不到任何生物,再往礁石群的中心游去便看见了一个不到一尺宽的石洞。
幽黑的石洞仿佛是一张能吞噬一切生命的大口,蕴藏着无尽的黑暗,笙在洞口停了下来,等战娆跟上来,才向前一探身子往洞口里钻了进去。
一进了石洞,战娆便只能依靠笙的尾巴发出的淡淡光芒来辨别方向,由于黑暗,洞里面的情况根本无法看清楚,这种对环境的无法掌控,让战娆莫名的紧张。
不知道究竟游了多远,眼前突然一亮,在这个石洞的另一边居然是别有洞天。
战娆微微眯了眯眼,待适应了突如其来的明亮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大约一间卧房大小的石洞,在石洞四周的石壁上嵌了许多发光的圆形物体,这也正是这个石洞不见天日却能明亮如白昼的原因。
在石洞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一尺高透明的气泡,气泡里包裹着一团金黄色的雾气,这团雾气在气泡中央缓缓的起伏,仔细看过去,竟然是一只鸟儿的形状。
“这就是相柳大人让我看管的东西,已经快三百年了,不知是何原因大人最近却总是问我它有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它一直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也清楚它究竟是什么,当初大人不仅将它锁在禁制里,还用这个骷髅阵镇着,想必是非常忌惮它的。”
战娆这才看清楚石壁上那些发光的圆形物体不是别的,正是一颗颗人类的颅骨,而颅骨发光,应该是为了练阵而下了降头的原因。
太狠了,这样的阵法,别说是一只小鸟的妖魂,即便是神仙的仙根历经了三百年也难保不会灰飞烟灭。
只是这小鸟想必也不是寻常的小妖精,否则在这么狠毒的压制下根本不可能还有精气残留。
“你知不知道怎么破这个骷髅阵?”战娆紧紧的盯着在气泡中升腾的那团雾气,没有任何思考便说出了这句话。
很久都没有得到笙的回答,这才偏头看向笙,之间他蹙眉看着她,双唇却抿得紧紧的,甚至由于用力过度连唇上的血色都淡了去。
战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为难他,只是方才看到那团金黄的雾气心里就莫名的涌上了心疼和怜惜,那句话只是下意识的出口。
“对不起,我知道放走它会害了你,你不用往心里去,只是想想,除了无需受到阵法吸食魂魄的痛苦之外我们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完战娆沮丧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团雾气的目光又多了一抹同病相怜的感觉。
就在战娆和笙同时陷入各自的愁绪中的时候,中间的那团雾气突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随后包裹着它的气泡开始出现一丝丝的裂痕,石壁上的那些颅骨发出凄惨的哀鸣声,像是午夜的幽魂一般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那些颅骨像是受到了什么痛苦的煎熬一般,不断的在石缝中辗转挣扎,整个石洞的光束不断晃动,明暗欺负,耳边的惨叫悲鸣声不断,战娆顿时感觉这里不是海底,而是阎罗地狱。
笙更是吓到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的捂着耳朵惊恐的连逃跑都忘记了,最后是战娆在看到那些颅骨不断的碎裂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回神。
良人才游出洞口身后的一大片礁石便深深的陷入了海底的淤泥中,直到最终被淹没得不见了踪迹,而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金色耀眼的光芒向上直冲上去,在海底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战娆和笙在这场轩然大波里像极了两片单薄的树叶,顷刻间就被波浪卷到的海面上,晕头转向的还没缓过来便又被带起的余波迎头拍了下来。
当战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浪头朝着自己砸下来的时候,一抹黑影迅速的罩在了她的上方。
等再次被浪头压会水里,战娆才看清楚笙紧闭着双眼覆在她身上,长而卷曲的头发在海水中浮散开来,在他上方是正在向四周不断蔓延的紫色。
眼看着笙的身体像是一跟摇曳在风中的枯草一般向上飘起,战娆调整好动作向前探去,却只堪堪拉住了笙的一缕头发,等她浮上海面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笙的踪迹。
整个海面上都映射着金黄色的光芒,从海底脱困的那团雾气的形状越来越鲜明,此刻已经能明显的看出鸟身上的每一根羽毛。
战娆从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鸟,也没看到过这么奇怪的鸟,它长着像是孔雀的头,却有着如同凤凰一般的尾翎,更奇怪的是它竟然生着三只脚爪。
三足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久久的盘旋在这片海域上空不肯离开,时不时的对着西边的天空发出清冽的鸣叫声。
“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战娆也不管那鸟儿是否听得懂她说的话,将双手拢在唇边大声的对着天空喊道。
那鸟儿又在她头顶绕着飞了两圈,像是在和她告别,然后便打翅冲入了西方的云层之中,转瞬便不见了踪迹。
战娆目送着三足鸟离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名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说不清楚是不舍还是不安,总之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带着这种自己也想不通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