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司徒述带姬印雪参观了赤鎏世界的很多处景致。他们在青龙苑的花海中沐浴阳光,在白虎原的从林里逗鸟兽,在朱雀洲的枫树下看满地红叶,在玄武坡的山顶上欣赏雪景。
那一个月是他们在一起最开心的时光,她会对他笑,还会和他谈起许多曾经的见闻,他喜欢看她眉飞色舞地发表她对每一件事情的看法,那时的她眼中充满自信,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甜美而迷人。
他认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往事,于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并建议她重新做回自己。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就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谢谢你司徒,我也知道是时候该面对现实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放下那段苦恋?
当天晚上,姬印雪出了赤鎏世界。
虽然她已经在赤鎏世界里过了两年,但赤鎏世界外还是二零一九年九月十九日。
客厅里,五十二寸的液晶电视里继续播放着那集喜剧,时钟的指针若无其事地走着,窗外还是电闪雷鸣,雨滴无情地打在玻璃窗上“呯”“呯”做响。一切都是她自杀昏迷前的样子,棕色真皮沙发上,一大片鲜红的血液正一滴滴落到卡其色的地毯上,晕成一团妖异的红,沙发和茶几之间,摆着一把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口上,沾着一道鲜红的血痕。
姬印雪捡起那把水果刀,反射性地看向自己的左手,皓白的手腕平滑如脂,早已看不到一点疤痕,有那么几秒,她认为自杀只是一场噩梦。可是,当时的心痛和绝望还是如此真实,那摊刺眼的鲜血和手中的水果刀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曾想逃避这一切,所以她告诉司徒述她叫姬印雪,因为储翩翩是一个失败者,而她要找回她的骄傲,她不想再爱那个叫申仲杰的男人了,她要忘了他,要离开他。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当看到沙发上的那摊血——那是储翩翩的血,是她的血,她才发现,她对申仲杰的爱已经融入了骨血,只要她还活者,只要血液还在她体内流淌,她就做不到不爱他。
在赤鎏世界的这两年里,她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他,她小心翼翼地把申仲杰放在心里最隐蔽的地方,甚至欺骗自己说已经放下,可当她再次回到这间房子里,那些她日日夜夜盼他回家却终究一场空的画面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姬印雪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眼中是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她不是姬印雪,她是储翩翩,是个失败的笨女人。
她以为三年的时间足以让申仲杰忘掉邓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忘记她,还经常在暗地里帮助他,注视她。
这一切,储翩翩都忍了,她安慰自己,至少她是他的妻子,他的人还是她的。
可是,当申仲杰得知邓芯意外身亡后,他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天两夜,后来又去了邓芯的家乡,一直守在邓芯的坟前,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储翩翩伸手抹了一把泪,目光看向了刀面上自己的倒影。论容貌,她绝不输给邓芯,论才华,她绝对在邓芯之上,可她的的确确输给了邓芯,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储翩翩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容印在刀面上妖异无比,她终于明白了,她之所以输给邓芯,是因为她比邓芯更爱申仲杰。
“申仲杰,我真的不想再爱你了。”
储翩翩又哭又笑,双手握着水果刀,用力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她听到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也感觉到汩汩的血液渗出体外,她脸色苍白,浑身打着哆嗦。
她没想到刀子刺进心脏居然不会疼,只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困。
她希望这一觉睡下去永远不要再醒过来,她是真的累了。
申仲杰,我终于可以不再爱你了。
储翩翩合上眼,一抹微笑凝固在她毫无血色的唇角,这微笑的名字,叫解脱。
司徒述还记得,姬印雪走出赤鎏世界之前曾对他回眸一笑,她信心满满地说:“司徒述,你就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会很快做个了结,然后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他一直在等她的好消息,没想到,他最后等到的却是赤鎏世界昼夜突变的现象——那是只有赤鎏神灯在任主人离世才会出现的现象。
男人深邃的眸子看不到一丝光亮,薄唇一抿,颀长的身影瞬间消失。
他抱着她的尸体,如同在哄怀中的人儿安睡。
司徒述完美的俊脸上笼着一层深深的悲痛,“印雪,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了结?”
他冷笑着,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如果他不劝她,她也不会想到去面对现实;如果他陪她一起出去,她就不会死,是他害死了她!
他的心很痛,眼里一阵酸胀。
那是想哭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一千多年不曾有过,他快不记得自己原来还会哭。
他把姬印雪的尸体带回了神灯族部落,乞求族里的长老们让她复活。
“阿述,你应该知道,我们修仙之人虽然有着超凡的法术,但让人起死回生却是不可能的。”
“阿述明白,可是主人是因阿述保护不周而死,阿述内心悔恨无比,请长老想想办法,只要主人能活过来,阿述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你对主人的一片赤诚实在感人,但是,你想让她复活真的只因为悔恨吗?”
“我……”跪在一群仙风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