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拥有生命的飘逸白发在暮风中安静地浮动,沉静的眼注视着躁动的人,差距,不言自明。
“替我松绑好吗?”亡天子淡淡说出这句话,语调平静无波,却让人产生一种过意不去的错觉,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极为羞耻的事,不应当做的事,恨不得当时就放了他。好在这种冲动因天卷宗的威严而抑制,烈魂亲自上前问他:“道友能解释方才之事吗?”亡天子无奈一叹,答道:“不瞒前辈,为能与圣子一战,染衅与亡天子融为一体,最后由于某种神秘的力量,亡天子的肉身得以保存,染衅的**却被消灭了,因此他暂住在我的体内,就是这样。”
烈魂原是对亡天子有所了解的,转机子也曾与他们轩辕三兄弟讨论过亡天子跟染衅的关系,此时染衅再出,本是意外,将之擒拿,一半也是要看亡天子会不会出现,结果虽然出现了,却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登场,他也有些懵了。亡天子的话虽然精简,却不像有假,烈魂在心中已然相信了他的说辞,只是没有立刻有所表示。此时同时忌恨着染衅与亡天子两个人的姬无双讥笑道:“随便你说,反正我等也无法印证真伪!只是依本座看来,染衅就是你,你就是染衅,你们本就是一个人,现在却装模作样,一个犯了错不知悔改,以为换一个身份就能撇清所有罪名吗?笑话!”
烈魂虽知姬无双私心作祟,他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染衅跟亡天子虽然曾是两个相互独立的存在,拥有不同的自我意识,但归根结底是一个人的两个面,既然一个犯错,另一个理应承担。烈魂的沉默不言助长了姬无双的气焰,他看出来烈魂也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便更理直气壮道:“此时不论你是染衅还是亡天子,也不论这具皮囊中藏着几个灵魂,你——就是你!你就是杀害晔朗的凶手,容不得巧言脱罪!”
姬无双的咄咄逼人倒也颇有说服力,天卷宗弟子开始倾向于他,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盯住亡天子,要看他如何辩解,眼神中有逼迫,却也有几分期待。亡天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一番,看到了远远立在校场一脚冷漠注视自己的孽吒,不由皱了皱眉,回头望着姬无双道:“你说的有理,我无话可说,听凭处置如何?”
一招简单的以退为进,不是妥协,而是自信。因为深深明白到自己的重要性,左右天下大势的不可或缺的关键性,因此有恃无恐。姬无双刚说得一个“好”字,准备判刑时,烈魂忽然站了出来,一改严肃,轻笑道:“道友为天下苍生力战臻檀圣子,想来重创方愈。染衅之事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也难下定论,且请道友暂留本宗做客,待兄长归来再做决定如何?”亡天子哈哈一笑,无谓道:“便如此。”
想来亡天子也非第一次被强留在天卷宗“做客”,只是上回是在后山山洞内,这回却是在当初安置覆世灭道残众的客房内。应亡天子要求,孽吒被请来跟他作伴,因为烈魂相信其人格,整个院落并不安排门人看守,一切自便,只要不离开天卷宗即可。
亡天子与染衅虽然共用一个肉躯,但因为重伤方愈,当一个意识占据主导时,另一个便陷入沉睡以自我修复,因此染衅之前做过什么,亡天子并不知晓。他知道孽吒是哪华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妹妹,对于这样的一个存在,他必然是想极力维护的,并不愿她卷入江湖纷争之中。染衅贸然将之带出圣羽天国,当真该打!
孽吒认定染衅是圣子的使者,因此也愿意跟在亡天子身边,对她来说,无论是谁也好,她甚至没有仔细辨认过他们两个人的脸。亡天子发觉这名陌生的亲人对自己毫不在意,却又非常听话,让她倒水就倒水,让她坐下就坐下,奇怪的很。微微思量,无非是染衅以圣子名义诓了她,令其言听计从,那为何不试着让她回去呢?想到就做,亡天子向孽吒招招手,让她过来坐。孽吒也不抗拒也不殷勤,慢慢坐到亡天子边上,一双深黑的眸子却始终盯着未知的虚空,思绪仿佛正在穿越层层阻隔,到达圣子所在的那个世界。
亡天子见她如此痴迷,无声一叹,随即扶住其左肩,说道:“如果我让你回圣羽天国,你肯答应吗?”孽吒闻言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转头注视亡天子良久,想要尽力找出一点弦外之音,但是并没有。亡天子以最柔和的声音小心翼翼继续说道:“染衅大概告诉你,圣子没有死,但他在骗你,圣子的**已经同谛灭禅剑一起消亡了,无论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圣子都已经不存于世了,你要认清现实。”
冲击性的事实,让孽吒难以置信,她变得非常激动,双手死死拽住亡天子胸襟,脸几乎贴到亡天子胸口,从胸前仰视着他,想要拆穿他的“谎言”。然而,亡天子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叹息道:“人终究难逃一死,圣子也不例外,你又何必执着呢?回去安静的活下去!我抽空也许会去看你。”令亡天子震惊无比的是,孽吒突然咳出血来,将他胸口染成了深红色!接着便浑身抽搐,眼神涣散,倒了下去。
亡天子大惊失色,忙将孽吒扶到床上,为其灌输真气,但毫无效用。眼见状况恶化,亡天子决定向天卷宗求援,正要走时,衣袖却被孽吒死命抓住,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孽吒虚弱的声音:“告诉我,殿下没有死!”这声音就如抛出一个黑白分明的选择,黑代表死,白代表生,而焦急的亡天子只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