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来了,染尘师太自然是要留饭的,饭后宫氏陪了染尘师太闲聊歇息,而云浓则领了顾飞雪她们到自己的院子里参观自己的嫁衣。
“这是江南连理绣的手艺吧?可真是美不胜收,姐姐真是好命,可以有这么一身嫁衣,”罗明玉看着侧间里挂着的一套大红凤穿牡丹嫁衣,抑不住赞叹起来,江南连理绣专为世家勋贵置嫁妆,历代公主们的嫁衣也都出自她们的手。
没有哪个女孩儿不想在成亲之日有一件连理绣出的绣品,这也算是名牌效应了,想想自己真的挺幸运,不但这么大的工程不用自己干,穿的还是名师之作,“是啊,我封郡主蒙皇上赐婚之时,母亲特意给我定了这套嫁衣。”
“师太视郡主真的如亲女了,”这耀目的红色映在罗暖玉眼中,没来由的一阵糟心,罗暖玉唇边的讥讽掩都掩不住,“郡主真是太幸运了。”
顾飞雪冷冷一笑,“瞧罗良娣说的,凡事有因必有果,郡主能得到师太的疼爱,是因为郡主一片孝心对师太挚诚以待,岂是‘幸运’就可以解释的?”
“瞧顾妹妹,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郡主不孝顺,这世上孝顺的人多了去了,能被师太看中的又有几个?这不是幸运是什么?”罗暖玉悠悠看向云浓,“郡主说是不是?”
“是啊,要不人家怎么说‘运气’也是实力之一?”云浓浅浅一笑,罗暖玉巴不得自己失态呢,“就像罗良娣跟罗四小姐,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庶女们羡慕你们的‘幸运’呢!”
以前在辽东的时候,罗明玉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嫡啊庶啊的没有多少概念,左右她在罗家,就是公主一样的存在,都督府里除了自己姐妹还有同母的两位哥哥,根本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可是到了京城她才知道,这里的一切跟辽东是完全不同的,不但她住的院子不如那些所谓嫡出的,而且那些连爹都没见过几面的所谓嫡女们,个个都不将她看在眼里,自己的兄嫂,更是识她为仇人,而出去交际,也没有哪家的嫡女愿意跟她多说话,现在云浓更是公然的拿庶出来笑话她,“我跟姐姐虽然是姨娘生的,但已经记在了嫡母名下,跟嫡出有什么分别?”
“所以啊,你们很幸运嘛,估计罗四小姐连嫡母长的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吧?”云浓抿嘴一笑,冲罗暖玉道,“罗良娣入东宫也有些时日了,宫里的规矩应该也能一清二楚了,有些事还是跟罗四小姐说清楚的好,免得期望越大,将来失望越大,真成了笑话,罗大都督在辽东也不能安心卫国不是?”
“郡主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将京城的规矩跟妹妹说清楚,”罗暖玉的不适应跟妹妹如出一辙,进了东宫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再也不是辽东众星捧月的娇骄女,不论她长相如何,跟同样级别的顾飞雪在一起,在旁人眼里,她都是低着一头的,按旁人的说法,如果她不是因为有个做大都督的父亲,是根本不能跟顾飞雪比肩的,每每听到宫氏跟顾飞雪说起什么母家是什么什么地方什么什么姓氏,身边的亲戚都有什么样的出身时,只要她一出现,她们就会刻意的转了话题,这种所谓的体谅其实更叫她难堪。
“其实京城这个地方,规矩一向比外头重,我初来的时候,也颇为不适呢,幸亏我娘特意将原先从京城跟着她到陇西的嬷嬷派到了我身边,后来我舅母又派了两个嬷嬷过来,不然我真是两眼一抹黑呢,”顾飞雪的母亲宁氏出身京城,她的舅舅如今在大理寺,虽然只是六品的寺丞,但宁家也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了,族里出仕的子弟很多,罗暖玉这种别说生母薛姨娘只是个平民出身,就连嫡母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是不能比的。
“那迎春呢?岂不是要再请几个京城的嬷嬷了?”说到这儿云浓抿嘴一笑,“她那种活泼的性子,将来嫁到齐家,只怕更不适应。”
“谁说不是呢?把我伯母愁的,可偏又相中了齐家公子,只能往好处想了,齐公子过继的,将来迎春上面没有正经的婆婆,想来也没有人叫她立规矩,不过坏处也有,没有领着,新媳妇的日子怕不好过,”顾飞雪跟云浓一来一往说的热闹,根本不将罗家姐妹看在眼里。
“我当是什么阿物儿呢,就这种东西,也敢往应淳脸前跑,”染尘师太看着宫氏一行蹬上鸾车,整个人都轻松了,忍不住道。
“咱们怎么想不重要啊,关键是外头人怎么想,还有他怎么想?”罗家人打的是借助舆论迫自己就范的主意,可惜找错了人。
“你放心,他敢生二心,我亲自上门打断了他的腿,”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若是敢在婚前做出打她们母女脸的事,染尘师太也不会饶了秦翰。
“我不担心他,只是怕,”云浓浅浅一笑,扶了染尘师太回到恬达院,“那天在京郊女儿跟他说了会儿话,”想到那天他的急切和热情,云浓脸一红,“听他的意思,辽东那边有些蹊跷,我就怕太子等不急了。”
云浓担心的是,太子心急,会叫秦翰牺牲小我,拿他自己去套罗明玉的话,到那个时候,秦翰就难做了。
“唉,男人的事儿咱们不懂,不过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只管调养好身子,到时候漂漂亮亮的嫁过去就是了,”染尘师太现在最大的心事就是如何将女儿风光漂亮的嫁过去,至于辽东的事,她倒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