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找你师父?我带你去见她?”
“你有这么好心?”
独孤文信微微扫她一眼,便径自向地道内走去:“我不知道,你的胆子竟变得这样小了。”
洛天音双眉一挑,被人了解,尤其是被敌人了解的感觉,真特么的令人不爽。
脚步却不敢怠慢,跟着独孤文信向里走。
晦暗不明的地道中,洛天音并没有看到独孤文信那一闪而逝的复杂眼波。
地道并不长,范围也就是独孤文信卧室那么大。
尽头一个冷硬的石床上侧卧着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身形是刻入骨髓的熟悉,洛天音超过了独孤文信向石床奔去。
昏暗的灯火下,莫青青清冷绝美的脸庞上罩着一层不自然的淡淡黑气。双眉紧紧颦在一起,却早已昏迷不醒。
“你对她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独孤文信耸耸肩:“我只是想瞧瞧,我妹妹和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把御赐给永王的酒给她也喝了一杯。”
“你——。”洛天音目眦欲裂:“那是鸩毒。”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独孤文信温柔一笑:“你敢叫永王喝,自然就有叫他喝的道理。永王可以,莫青青为什么不可以?”
洛天音心中一凛,他什么都知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吗?
追月和逐日的把戏又怎么可能骗过他的双眸,只怕连那突然而至的圣旨他也从不相信的吧。
他并不在乎她能救得了永王,永王能不能活,至少在大兴城百姓眼中,在大周所有权贵当中,永王已然是个死人。
尽管如此,他仍旧不打算放过莫青青,放过于夜帝有关的所有人,斩草除根。
只怕,从最开始设计永王为的不过就是除掉莫青青。
好细腻的心思,好精密的布局。
“你怎么抓到她的。”
“很简单,”他微微一笑:“我在地牢等她,告诉她用她来换永王,她肯不肯。”
他笑容渐冷:“女人都很愚蠢,她竟然答应了。自然得把命留下。”
“可你并没有放过永王。”洛天音将牙齿咬的咯咯响。
“怎么没有,你和长孙元轶的人不是都大摇大摆在我眼皮子底下唱了一出大戏吗?连我妹妹都肯帮你了。永王如果救不活,可就不是我的问题。”
无耻,洛天音除了这两个字实在想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他。
从始至终,手指都没动一下的人,就那么轻飘飘几句话,顷刻间就叫人心甘情愿去死了。
“你不走吗?”独孤文信淡淡说道:“迟了,只怕就真的走不得了吧。”
“既然你这么大方,不介意替我把人背上去吧。”
独孤文信双眸一眨不眨盯着她,良久低低说道:“好。”
说罢,便真的背起石床上的莫青青头也不回地向地道外走去。
很快,两人便又重新出现在独孤文信的卧室中,刚才敲门的人却早已走了。
他将莫青青放在地毯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你走。”
他声音带着微微的涩:“再相见,你我只会相争,不死不休。”
“为什么?”
“只当还你将我捡回度情楼的恩。”
“来人。”他冲外面一声大喝。
“大爷有何吩咐?”独孤文信没有打开房门,外面的人并不敢进来,只隔着门低声的回话。
“去备个轿子,抬到我屋门口。轿口冲着房门,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门口下人虽不明所以却还是手脚利索的去照办了。
不大会,一顶软轿便抵门而放。
独孤文信将房门打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带着你师父进去吧。”
洛天音点点头,将莫青青半拖半抱塞进轿子里,此刻的莫青青脸上的黑气更加明显。的确是耽搁不得了。
“我放你走,能不能出得城就看你的造化。”
“白凤,”他的神色冷凝中透出股若有若无的纠结:“但愿此生不相见。”
独孤文信将轿帘唰一下放下来,高喝道:“把这女人抬去乱葬岗扔了,轿子也不必回来了。晦气。”
手下小厮答应一声,抬着轿子走了。
轿夫们边抬轿子便极快的交流了一个眼神,听说,不久之前大爷拉了个丫鬟入了浴池。
澡能洗多久?洗啊洗啊的谁知道就洗到哪里去了。
那丫鬟进去时间可不算短,怎的一个鲜活的人进去,抬出来是就成了死尸?
大爷太能折腾了吧。
想来,定是腿脚刚好憋了那许多年突然发泄出来,一下子失了分寸。
洛天音可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大兴城里都在疯传,独孤家的大爷御女癫狂,勇猛无敌,每每都将被他看上的女人折腾致死。
从此后,京城贵女圈对独孤文信避如蛇蝎。
如果洛天音知道了,一定会咬牙切齿的说,丫的独孤文信,又利用她。
利用她布了这么个局,看似令自己声誉受损,实际上则从跟上掐断了那些莺莺燕燕不厌其烦的纠缠。
此时的洛天音,心里只反复回荡着临走时,独孤文信那苦涩的一句话:“但愿此生不相见。”
如果可以,她也很希望此生与他不相见,只因,再见,便是强敌。
他们之间,终究难逃生死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