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音尚未从那漫天火焰中脱离出来,身体四周似乎又一下子掉入了无边的冰冷水域。

那水的冰冷比之深冬的碧水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被烈火一番的炙烤,极度缺水的身体突然被那冰冷的水包裹。

水中森冷的气息一下子就从刚才被火炙烤的大开的关节中,毫不留情地钻了进去,无孔不入。

如同淬了毒的牛毛细针,在不留情面地嚣张的在四肢百骸上下游走。

“唔……”睡榻上的洛天音突然放开朱雀鲜血淋漓的手,将四肢蜷缩在一起。

“吓,”卓雅惊呼道:“好冰。”

洛天音蜷缩在一起的身子仍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突然张开嘴向自己凑到嘴边的胳膊咬去。

“快阻止她。”

徐太医话音尚未落地,朱雀出手如电,已经将一块软木塞在她口中。

只听得“咯咯吱吱”的细碎声音从洛天音口中传来,力量的确不小。

“好险,”徐太医抬手擦擦头上冷汗:“若不阻止她,她会在无意识状态下把自己的肉一块块撕扯干净。”

朱雀微微皱眉:“这究竟是什么病?”

“这不是病,”徐太医仍在细心把着脉:“她脉象太过紊乱,时而急促如战鼓,时而低沉如泥牛入海。”

徐太医收回手指:“这情况,倒像是中毒。”

“可是在碧水城中的毒?”朱雀一向温柔的双眸中突然就迸发出点点冷冽的寒芒。

“不是,”徐太医摇摇头:“她这毒已经很有些日子了,应是,应是,自幼就有的。”

“自幼?”卓雅倒吸口冷气:“她如今都尚未及笄,年龄本就不大。那她究竟是几岁中的毒?又是什么人能狠心给那么小的孩子下毒?”

众人眼神瞟向洛天音,这个问题,只怕只有她醒来才能知道答案。

“我们要怎么帮她。”朱雀沉默良久,突然说道,声音却是一阵暗哑。

“什么都做不了,”徐太医摇摇头:“这个毒极为霸道,老夫生平从未见过。只能等。”

等,只能等吗?

朱雀宽大衣袖下的大掌紧握成拳,指节泛着可怖的苍白。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否给她服些宁神的汤药,叫她睡梦中不必这样辛苦。”

“这个可以。”徐太医点点头,立刻写了张方子递给卓雅。

天色,渐渐黑了,屋里却没有一个人离开过。

服了宁神汤的洛天音,仍然不断挣扎在冰火两重天的交替折磨当中。

在那样绵长的疼痛当中,徐太医霸道的宁神汤竟起了作用。

她终于不再呜咽,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颦紧的眉头间或的抽搐,能看出主人此刻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洛天音缓缓睁开眼。

她的双眼不过一瞬间的迷茫,之后瞬间清明,仍是如往昔一般的悠远,如同揉碎了漫天的星光。

仿佛刚才那样一番痛苦的折磨,对于她来说不但不是一种磨难,反而是一种历练,她此刻的双眸中比平常更多了一分神彩,光华流转。

“你终于醒了。”朱雀微微一笑,声音仍然如春风般和煦。

手中温度刚好的水杯立即便送到她手边,一如他平时所为。

“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洛天音点点头,她对自己睡梦中的疼痛记忆犹新。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撑了过来,竟然醒了。

“你可知自己是怎么中的毒?”

“中毒吗?”洛天音微微一愣,对睡梦中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只依稀有个大概的印象。

原来,她不是有痼疾,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个毒应该不是下在她身上的,至少不是针对后来的她。

多半是冲着这身子的本尊来的吧。

原来,她当初占据这身子时所感觉到的那样的疼痛就是毒发。

当时的丑奴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无法忍受那样的痛苦,应是直接就毒发身亡了。

真是倒霉催的了,自己占着这具身子没有带来任何的好处,倒是背了不少的黑锅。

不过,谁会对那样小的孩子去下毒?阿奴不是个师父随手捡来的孤女吗?

难道,这中间还有这什么不为人知的曲折?

师父每三月叫她服一次丹药,应该就是这毒临时性的解药吧。

既然师父能有解药给她,就说明她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那为什么又从来没在自己跟前提过?

她心中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原来,她身边的人她从来都没有看懂过。

“白凤,”朱雀双眸中涌起淡淡的怜惜:“这世上没有度情楼查不到的事情。”

洛天音微微一笑:“无妨,这都是小事。你看,没有解药我不是一样还活着?这毒也许本就是毒不死人的。”

“至于疼痛嘛,忍忍也就过去了。”

“白凤,”朱雀低下头,叫人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情绪:“该加快进度出去了。我不希望你再在这里出现危险。”

“好。”

洛天音微微一笑,窗外北风呼啸。

肆虐寒风中竟挟裹着片片晶莹,如同鹅毛般从天而降。

天上地下,瞬间一片肃穆的白。

“下雪了,”洛天音眼中掠过丝惊喜:“太好了,也许我们有机会了?”

“什么?”专心倒水的朱雀并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

“我本来在为横渡水域没有船而发愁,如今老天爷可是帮了忙了。”

状态提示:074 冰火两重天--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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