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洛天音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我们今天在路上就看见了一出怪事,当家的,你不是把拿东西拿回来了吗?快给三公子看看。”
长孙元轶摇摇头,万分舍不得。
洛天音食指在他脑门上一戳:“没出息的,等回去了,那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想做多少个酒杯都没问题,贪这点小便宜,到叫人看轻了我们。”
长孙元轶沉思良久,终于从马车里拿出个圆滚滚的包袱,甩手丢给了独孤文智,那样子生怕晚了便会后悔了一般。
独孤文智心下好笑,什么好东西他没见过,不过是个酒杯,有什么好稀罕的。草原蛮人就是蛮人,没见识。
他毫不在意的将包袱解开,颇有些不屑和鄙夷。明亮灯火下,解开的包袱中正对上一双充满疑惑的血红双眸。
独孤文智凌乱了,手一抖人头嗖一下飞了出去。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不能不乱,不能不抖啊。任谁大晚上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骤然见了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那人头还睁大了双眼与你对视,心理上恐怕都承受不了。何况他也不过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小少年。
人头出手的瞬间,他的脸先是白了白,接着又红了红,万分精彩。双眸中却是出离的愤怒。
长孙元轶却似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伸手将人头接在手中,却好巧不巧的还是将那双眼睛正对着独孤文智:“三公子不喜欢吗?我瞧着这东西倒有些意思,这人都死了眼睛却不肯闭上,脸上的表情不是恐惧是疑惑。三公子不好奇?”
说着话,将人头往前一递,差一点就要与独孤文智的鼻尖碰在一起,独孤文智习惯性地便要去拔剑,却听到身边拓跋临渊一声似笑非笑的低叹,终于在频临暴走的边缘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顺便也将那颗人头近距离观察的万分仔细。
这看的一仔细,他脸上的神色就不由的变了。他当然认出来这个人头的主人是谁,不由得劈手夺了过来:“这东西哪来的?”
“捡的。”长孙元轶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条雪白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擦手。
独孤文智脸却气的发黑,蛮人就是笨,问一句答一句一点不机灵:“在哪捡的?”
“城外树林。”
“树林里只有这个?”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微微颤抖的。
“当然不是了,还有架破马车,一匹死马,和没有头的身子。”洛天音冷不丁插了句嘴。
“还有呢?”
“没了。”洛天音心情很好,声音也和缓了几分。
“真的没了?”独孤文智声音又紧张了几分,一个下人死了也就死了,可是,那个人却万不可叫人发现的啊。
“三公子以为还该有什么吗?”长孙元轶声音淡淡地:“若是不放心,公子大可去看看。离这里倒是不远。”
独孤文智竟然头也不回地命人开了城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长孙元轶和洛天音目光一碰,长长输了口气。
还好,今夜碰到的是鲁莽冲动的独孤文智,守城的若是独孤文瑞只怕他们万没有如此轻易的过关。
谁也没有注意到,昏暗街道中一条黑影如风卷起的落叶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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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这几个月大兴城超乎寻常的平静。平静中柱国将军府来下了文定,之后过大礼,下聘抬嫁妆。
永王府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一时间成了大兴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争相谈论的焦点。风头一时之间盖过了半年前京郊屠村焚尸案。
想当初屠村焚尸案一夕之间传的街知巷闻神乎其神,京兆尹不得不在舆论重压之下三日内做出了疫病烧村的结案陈词。说那村子发现了时疫,人死的干干净净,为了防止疫病蔓延一把火烧了,怎么听怎么合理。
但是,在焚尸案查办的过程中会昌山的山贼却被莫名妙的灭了。两件完全不搭调的事情凑在一起,怎么都让人觉得不简单。
于是,酒楼茶肆各种离奇版本铺天盖地传,怎么都禁止不了。
而现在,大兴人的目光瞬间便被那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和足足两百台的聘礼给惊得彻夜难眠。
于是乎,很多人都不淡定了。不是说柱国将军府嫡长子是个蠢货吗?不是说柱国将军府嫡长子是个不受宠的吗?虽然说柱国将军府的嫡子并不是一个,但那一个不过是个贵妾扶正所出,虽勉强算得上嫡子,但这样大的阵仗怎么都不是那样身份的人能够用的吧。
何况,永王又怎会将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嫡庶不明的人?但嫁给那样一个蠢蛋就更不可能了。一时间,大兴城明里的,暗里的,大的小的,各种赌摊生意好的令人发指。赌的不过就是嫁给谁?大多数人看好的是长孙元英,而长孙元轶的赔率一时间则高达了一赔一百。
这样的事当事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却是各有各的反应,诡异的是每个当事人都对这件事选择了缄默。
洛天音翻着厚厚一摞的赌票存根笑的见牙不见眼。
朱雀温润的脸上闪过丝无奈:“这样的银子你也赚?”
“为什么不赚?稳挣不赔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朱雀微微一笑,如拂面春风却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明日可是要与宇文冰月一起去柱国将军府?”
洛天音兴奋的眼神微微一凝:“是啊,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后我会离开。”
“真的能离开?”
“朱雀,你在怀疑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