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未战死沙场,却是丧命于自家兵士的手中。
夜祁冥看着那把没入心脏的剑,苦笑。这,就是他的盔甲无故破裂的原因吗?
那名兵士瞬间被周围的将领制服,经验证,身重蛊毒,遭人控制,迷了心智。
夜祁冥想要抬手,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这身子,竟也是中了毒的。夜祁冥甚至是可以去清晰地感受得到,体内那些乱窜的真气,还有一点一点被侵蚀的脾脏。十四哥,看来这一次,你是真的请我喝不了花酒了。还有城南那处大宅子,还本来打算讹七哥一把的,也不得愿了。还有,他答应过众位将士,要请他们喝酒,三天三夜,这下子,真的要食言了。
夜祁冥倒下去的时候,只觉得那些将士们的呼喊声震得他的头脑生疼。唇角勾起,“十四哥,四海升平、天下归心,这一天,我,看不到了……”
距离夜祁冥最近的周浦,将这句话听得真切清晰。倏地,便是落了泪。他们的十五王爷,有一颗心怀天下的大心,却是遭了奸人所害。
皇都的十四王府,猛然的心悸,让夜剡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是舒缓过来。
“王爷?”侍从紧张地问道。
夜剡冥摆手,表示自己无事,休息片刻之后,便是又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当晚函关军营的庆功宴。无一人欢笑。无数的士兵暗下了抹了眼泪,也有人,大醉不醒。
大将军周浦,更是一夜未眠。谕文写了一遍又一遍,终是因为双手颤抖得实在是厉害,让他人代写。
十五王爷阵亡的消息,传入十四王府。
夜剡冥站在庭院里,一天未动。手下的人,无论怎么规劝,都是不得。夜祁冥那一双凤眸,也是无了颜色。
他,不敢相信。
“十五,是十四哥不好。”
“十五,十四哥不该让你去的。”
“十五,你恨十四哥吧。”
明明是夏天,夜剡冥只觉得吹在身上的威风,冷如生铁。
天牢之中。曾经风光无限的三王爷夜招冥已无了往日的威风。
因喝了酒而脚步踉跄的夜剡冥,竟是一个脚下不稳,跌落在地。
“三哥,哪怕是失了函关,丢了这望月。我都可以原谅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没了十五。他才十七岁,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只有他一个弟弟啊。”
夜兆冥不言,既已选择了这条不归路,杀兄亡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无话可说。他也想过,谁会死谁会残,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是十五。
“三哥,这天下你要是想要,跟我说一声便好。可你,害了十五。”
夜兆冥猛然抬头,看着这个自小就不与之亲近的弟弟,一脸的哀恸。果然,他的底线,是十五。那个常穿一身白衣,口中整日喊着胡言乱语的明朗少年。
也是,他的弟弟。
“三哥,十五心软,肯定是不愿你死的。”
脑中似乎是有模糊的影像重现,十五也曾阻止过他惩罚家奴。夜兆冥点头,十五,真的是心软。
“三哥,你把十五还给我,好不好?”抱着大狱牢门流泪的战神夜剡冥,已是大醉。他未遇到怜卿之前的所有温暖,都是十五给的。他这一生最不能舍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怜卿,另一个便是十五。那种钻心剜骨的疼痛,仍比不上头脑的清醒。为何不再醉一些,不是说醉了就没有烦恼么。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记得清楚,他没了十五。
那一年,杏花微雨湿轻绡,三岁的十五跌落池塘。大十五四岁的夜剡冥想都没有想,就是纵身跳入池塘,若不是老嬷嬷叫来的人及时,他们便都沉入了塘底。那是夜剡冥和十五的第一次亲近。母妃非一人,却是亲密无间。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夜剡冥的身后,便多了一条小尾巴。十五总是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一声的唤着“十四哥”。小小的少年很是得意,眼角瞥过的地方皆是不可一世,瞧,这是我的弟弟!
他是十五的兄长,十五是他唯一的弟弟。上有十三个兄长的夜剡冥,满是欢喜。这个认知,在小小的夜剡冥心里形成,很是得意。那么乖巧的十五,只和他一人亲近,只听他一人只指挥,多好!少年开始膨生的虚荣心,得了很大的满足。
再后来,十五也曾对夜剡冥说,他只愿,惠风和畅、民安国盛,来世再也不生帝王家。
那个时候他盯着十五看了很久,只许下了来世仍未兄弟的愿望。
只却造化弄人,偏偏,亲手将他推到了战场,再也回不来。
荣华流转那双珠玉般透亮的眸子,再也不会在夜剡冥的跟前眨啊眨。
要是夜剡冥早知是这般,决然不会让他的十五去函关的。决然,不会!
他怎么可以,将他最疼爱的十五,亲手推下深渊呢?
十五,你恨十四哥吧。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恨十四哥吧。
次日,望月王朝的三王爷夜兆冥,因通敌卖国之罪,死于夜剡冥之手。
夜剡冥清楚,十五最厌恶皇权之中的兄弟厮杀。他摊开双手,十五,你看,我杀了三哥,那么,你就再多恨十四哥一些吧。
再多恨一些,也无妨。十五,十四哥求你,恨吧。
函关战役的军士,班师凯旋。
夜剡冥站在城门口,难得的大风,将他的一身黑衣,吹得格外灵落。只是面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人人眼中凶狠无情的夜剡冥,更为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