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瑶光与纪嫣然三人在鬼谷中总共住了一月有余,等到鬼谷子“终于”铸出剑鞘来还天问剑,瑶光才能离开,临别之时,她回头望了一眼。
小男孩握着木剑沉默地站在鬼谷子身旁,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乍看之下竟能看出几分日后剑圣的缩影来。
嬴政不知瑶光为何迟疑,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敲与盖聂相撞,他立刻露出警惕的神情,而盖聂则平静如故。
纪嫣然巧笑嫣然地与鬼谷子作别,笑道:“十年之后,嫣然恭候鬼谷高徒。”
瑶光适时回神,牵起嬴政的手往鬼谷外走去。
三人轻装而来,也轻装而去,只有嬴政背上多了一柄长剑而已。
从鬼谷离开一路返秦,路上却要比来时更加容易——因秦赵之战已结束了。
三人途经韩国境内时听到这个消息时,瑶光不禁一愣,嬴政在激动惊喜之外也不禁有些疑惑,瑶光与纪嫣然稍加商议,立刻加快了脚程。如此当三人返回咸阳城中时,秦军也才刚刚抵达边城之外。
嬴政“顺理成章”地病愈,而两位久未出现的“国师”与“太师”也再度出现在咸阳宫内,宫中早得到了秦军大胜的捷报,可谓一片欢腾,嬴子楚几乎日日举办宴会,恨不能叫天下人都知道秦国打败了赵国。嬴政作为王子自然需要出席宴会,不多时就弄明白了战况。
原来王翦做先锋领军奇袭赵国边境后,赵王竟出了个大昏招,以廉颇年老使其在邯郸休养,又听了巨鹿侯赵穆的谗言,将李牧以通敌罪收押,赵国当年长平之战大败之后本就军力衰弱,如今去了两位有本事的大将,剩下那些哪里还是王翦的对手,一路上王翦简直是摧枯拉朽,凭着先锋部队就打了个大胜回来,等到项少龙率大军赶赴战场,赵军更是溃败千里,直接拱手送了秦军八座城池,赵王这才慌了,将李牧放出,又求助于魏国,岂料魏王以联姻未成为由拒绝出兵,赵王又惊又怒,立刻下令将原本已派出魏国和亲的公主车队追回,幸而李牧挽住颓局,抢回两城,秦赵两军对峙几日后,项少龙派人前往邯郸有意议和,赵王同意了议和,两军便休战,约定秦取边境四城,赵国以黄金白璧赎回两城,又献公主以示诚意,于是秦军拔军凯旋。
嬴政眉飞色舞地向瑶光说完这些,端起杯子灌下一大口水,满脸红光地说:“先生,这一次项太傅立了大功,父王大悦,说要封项太傅做大将军!”
“大将军……”瑶光微笑着点头,“大王对赵怨愤已久,此番大胜,定然全军封赏,不独项少龙,只怕这一次要多上几位将军了。”
“说的没错,嫣然很看好那位王将军。”纪嫣然摩挲着手中的紫竹箫,笑道,“先以离间乱赵,后以奇袭立功,这一位王将军当真一位将才。”
嬴政仍在大笑,听了这句话微微一愣,“离间?”
纪嫣然瞥了瑶光一眼,笑道:“政王子以为赵王会在这般当口忽出昏招自毁大将,而王将军不过恰逢其会赶上了好机会?为将者自当紧抓胜机,而欲求胜算,则不可待时而动,彼有隙可乘则我乘之,彼无隙则我间之,使敌自相疑忌也。孙子兵法有云,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嬴政这才收起了脸上笑容,端正神色,思索片刻后道:“兵贵神速,速战速决,于国有利。”
纪嫣然一笑,好整以暇地看向瑶光。
瑶光轻叹一口气,道:“嫣然还说过不懂兵法,却将孙子之言倒背如流。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王子政,可知这段话何解?”
嬴政将这段话复述了一遍,又思索几回才回答:“百战百胜,不如一战而胜,不如不战而胜。强国必先强军,国强则不以军胜。”
瑶光双眸一亮,与纪嫣然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涌起一股不负昔日辛苦的满足感,而瑶光更是又惊喜又骄傲,直接就抱住了嬴政,大笑道:“此言大善!”
嬴政说出答案后不知对错,尚在忐忑,忽地被人抱了个满怀,一股清淡的幽香扑鼻而来,他瞬时就愣住了,待反应过来,立时满面通红,然而他还未有所动作,对方已松手退开,笑着对他道,“王子政若坚持今日这般勤学善思,十年之内,必成大器。”
“咿,分明嫣然也说对了,却没得到瑶光这般亲热,看来嫣然已人老珠黄了。”
纪嫣然故作悲伤地叹了一声。
瑶光顿时好笑地伸手点了纪嫣然眉心一下。
二人又笑闹几句,外间就有宫人来传信说秦王召见王子,嬴政只得向二人告辞。
纪嫣然托着下巴,笑看着嬴政几步一回头地走远,等对方去得远了,终于忍不住蹙眉道:“瑶光,男师女徒、女师男徒,古来少有,因其间总有诸般不便。若在幼年也就罢了,如今政王子随时都可娶妻纳妾,瑶光也要注意一二。”
瑶光略有些困惑地看了纪嫣然片刻,道:“多谢嫣然好意。”
纪嫣然打量瑶光的神色,知道她并不明白自己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