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望着那在黑暗中逐渐模糊的身影,抬脚跟上:“这孩子啊,身子才刚好些,就又不听话了。”
身旁的王妈妈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李氏:“小姐这几日病恹恹的,今儿这事一闹,人反倒精神了,夫人就不用再操心了?”
走在前头的余锦年,听到身后有两道轻轻的脚步声,是娘亲和王妈妈的。
在府里她们都不放心自己还真跟来了,她又感动又无奈,只能当做没听到……
“这孩子的婚事都是我害的,当年要是没搬出来,谢家也不会做的那么绝情。”李氏神色黯然。“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也没料到,哎呦……”
“夫人小心脚下。”王妈妈着急道,李氏心里有多苦,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没事,就是脚被石子垫了下,走吧,不碍事。”
“这那里能怪夫人,是谢家忘恩负义,早点看清楚了人品,小姐没嫁过去也是福气。咱大昱这几年民风开放了许多,小姐将来肯定比夫人还要美,定会再找个好人家,比谢家好一千倍一万倍,夫人就宽心吧。”
李氏摇头,以色事人,焉能长久?
她当年就因后母的苛责,没有灵石不能修炼,还是平日里偷偷在房中修炼,才堪堪到了练气一层,或许是耽误了修炼的最佳时间,修为这些年一直停滞不前,要不是遇到老爷,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年儿不一样,要真如老爷所言今后可以修炼,她一定不会让女儿过自己过的那种日子,一定想放设法让她强大起来,不被人欺辱。
书房橘红色烛光一闪一闪的,一道背对着坐在桌前伟岸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纱窗上……
余锦年在门前蹙着眉转了几圈,终于还是上前,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
父亲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学堂授了一天课,被叫回来又忙着处理那些尸体,也不知看到那些尸体心理是怎样想的?
这刚忙到三更半夜回来,听娘说要给大哥写信,到现在还在挥笔疾书!
奇怪,大哥不是才走了两天不到,他就这么想大哥了么?
“爹爹。”余锦年循着记忆中的动作,行了一礼。
她自己都觉得意外,这个陌生的称呼,这些日唤的次数多了,很自然就出口了。
同时,这又是她来到这里一个星期以来,首次单独与这个陌生的父亲相处,心里难免有些许别扭。
“年儿来了,爹还想着等会去瞧你呢。”余鸿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地看着女儿,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身子太瘦,得多让厨房给补补。
“嗯,女儿想找几本书瞧瞧,等会就走,不会打扰爹爹太久。”
实际上,她真不知同这样个不太熟悉的爹爹,还能说些什么?
“年儿何时变得这么客气,爹这里那回不是你想来就来。”余鸿果然不满意女儿的态度,难道是嫌弃他这个爹爹今日回来的晚没去瞧你,同爹赌气呢?
“这不是怕打扰爹爹了么,万一爹爹信没写好,耽误了功夫,明天的课程还没备好,无法给学子讲学,那女儿的罪过不是大了去了?”余锦年尽量用调皮的语气说话。
还好她这个爹爹,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思想。
否则,她也不能光明正大来借书,那就得用窃的了。
“还是那么爱调皮,想看书就自己挑,等爹爹写完信,还有话事要交待。”余鸿又埋头书写起来。
“好!”余锦年应了声。
围著书橱转了两圈,挑挑拣拣把有关地理图志一类的书,全都拿下来。
不到一刻钟,余鸿的信也写完,随后手心溢出一道灵光打在信纸上,那信先是化作了纸鹤的模样,而后隐形从窗口疾驰而去。
信送走后,他才对女儿招手:“年儿,来坐着和爹说会话,告诉爹都选了什么书?”
“山河图志一类的。”这个爹还真的把她当成了小孩子,只能老实回答。
反正她又不是看一两天,也打算很快还回来,藏也藏不住。
余鸿多瞧了女儿几眼,笑了:“你以前就爱看诗词曲谱,怎么想起瞧山河图志?”
“爹爹,女儿就是想看看而已,想知道爹爹当年行商时走过什么样的地方,不行吗?”她只能说出这个理由。
难道如实说,我是想了解这个世界与现代的不同之处,那还不惊着了这个父亲。
余鸿被女儿的理由噎住,干咳了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来坐在爹身边,今日的事害怕吗?”
“不用了,女儿今天有些急躁,做错事了。”余锦年那里敢坐,她也不喜欢和人太亲近,主动在书桌前站的笔直,就像以前接受命令时一样一丝不苟。
脑袋中认真地反思,自己今日确实太莽撞了些。
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认识的不够清楚,导致意外事件突发。
余鸿有点失落,女儿没有以前那样和自己亲近了:“年儿收拾了那些无耻家仆,爹高兴都来不及怎会责怪你。别怕,爹要同你说的另有其事。”
“爹爹请说。”记忆中的余鸿在女儿面前,绝对是个好父亲。
可是,余锦年面对余鸿的友好,好像是夺了别人心爱的东西,心情有些复杂。
余鸿伸手揉了下疲惫的眉心,一瞬不瞬地盯着余锦年。
极为严肃道:“年儿,这件事与你有莫大的牵连,爹不能隐瞒于你,那样只会对你更不利。”
她不是原来的余锦年,除了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之外,还有什么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