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他,竟是一头苍发,老年的暮气溢于脸上,跟普通的老人家无异,且多了几分沧桑的愁伤,难怪她霎时间认不出来。
“竹老头,节哀顺变。”夜凝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是到外面转了一圈,结果回来却是全家被灭,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难怪他会一夜白发。
“嗯。”竹老头简单地应了声,没有显示过多的忧伤,他又稍带苦涩笑意说,“谢谢你找出杀害我一家的凶手,斯艿过得还好吧?”
“那是我应该做的。”夜凝夕连忙说道,“斯艿姑娘除了还因亲人的去世有点郁郁寡欢之外,一切都好。太妃、王爷、府里的下人对她都好。”
“你呢?”竹老头试探问道,夜凝夕愣了愣顿时说不上话来,竹老头放下手中的雕品深吸一口气说,“斯艿的心思,我这个爷爷比谁都清楚。”
“呵呵……”夜凝夕轻扯嘴角笑了笑,他该不会要她接受他的孙女吧?
竹老头踱了两步黯然说道:“这本是家事,不应该对外人说,但是,老夫现在只剩下斯艿一个亲人,我不希望她再有任何损失。”
夜凝夕眨了眨眼眸微笑说:“您尽管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竹老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说:“斯艿是我大儿子唯一的女儿。她九岁那年,她娘亲又怀孕了,他爹看上了别的女人,争执之下,他失了理智竟强迫她娘喝下多带药,这一切躲在房间的斯艿都看在眼里。”
夜凝夕缩了缩眸光没有说话,竹老头黯然说道:“她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她娘已经伤心欲绝自杀了,她爹悔不当初也跟着自杀,只留下斯艿。”
夜凝夕猛然睁大眼眸,这回她才想起来,上一次兰诗佟给自己送堕胎药来的时候,为什么顾斯艿会一口咬定是名沧月动的手脚,原来是这个缘故。
“所以,斯艿一向不喜欢跟男子有太多来往,也不愿意谈婚论嫁,一心只想着皈依佛门。”竹老头说着又看向她说,“只是,后来认识了你,她才把自己的心思交付在你身上。”
夜凝夕苦涩笑了笑说不上话来,竹老头轻拍她的手肘低念:“我说这些事情给你知道,并不是要你接受她,我是想你帮助她,让她从儿时的阴影走出来。”
“嗯,我会尽量的。”夜凝夕微笑点头。
“上一次让你们比试,也是因为我跟斯艿的赌约,委屈你们了。”竹老头说着拎起放在一旁的半截竹筒说,“这就是你那时候的作品,你的自由。”
夜凝夕抿唇笑笑不语,当时她拎着半截竹筒想了很久,到底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什么,后来不知怎的,就把自己亲爹的笑容、菱青的笑容还有其他人的笑容刻了下去。
或者,她想要的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高高兴兴地生活在一起,看着他们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心无所困,人便自由了。
竹老头收起苦涩的脸露出半分微笑说:“你们一直想拜我为师,其实,这东西并没有什么诀窍,只有自己的心才是自己的师,我能教给你的只是一些基本的技巧罢了。”
“你真的肯收我为徒?”夜凝夕喜出望外急切问道。
竹老头没有说话继而拿起一块刚挖出来不久的竹根交给她说:“你试着把它变作自己的心。”
夜凝夕看了看这奇形怪状长满须根的的竹根迷惑问道:“自己的心?什么意思?”
竹老头轻抿嘴角微笑说:“这一次我不会给题目你,自己观察,自己想,你觉得它该变成什么,你就把它变成什么。”
“嗯?”夜凝夕兴致勃勃地捧过竹根欢喜笑说,“好,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别尽心尽力,随心随意就好了。”竹老头郑重说道,“一切随心。”
夜凝夕捧着盒子嘴角含笑沿着大街走去,走了好一会儿,她摸了摸装着竹根的盒子再往前看去,骤眼一看,才知道街上竟空无一人。
她警惕缩紧眸光扫视一眼,摁在盒子上的手指也跟着蠢蠢欲动。
不一会儿,街道两边竟同时冒出白色浓烟,夜凝夕扬起惊乍的目光愕然张望而去,脑海里顿时冒出三个字来——着火了!
但是,也不似着火,因为不一会儿整条大街就弥漫了浓浓的白烟,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莫非兰谨年想在大街上将她闷死?这是她快速闪过的第二个念头,再放眼看去的时候,除了白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谨慎留在原地不动,捂着嘴鼻警惕观察着周围的一动一静,“咳咳……”实在呛得不行,她正欲用轻功飞上屋顶,不知哪里飞来的花瓣,飘落在跟前,恰似蓬莱仙境的梦幻景象。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花瓣弥漫的浓烟里传来名俊熙的声音。
夜凝夕艰难地睁了睁熏得差点流眼泪的眼睛,朦胧的目光里看到名俊熙一副自以为潇洒的模样。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名俊熙摇着潇洒的折扇走来悠扬低念。
“咳咳……”夜凝夕难受地咳了几声,再使劲撑了撑含着酸泪的眼眸责问,“你搞的鬼?”
“惊喜吧?”名俊熙浪荡不羁地拨了拨发丝,暧昧看了她一眼欢喜笑说,“没想到你竟感动得哭了!”
“哭?”夜凝夕欲哭无泪责备,“我现在还想杀人了!名俊熙你有病啊,你想熏死我是不是?”
“我……”名俊熙顿时收起折扇,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