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殿又恢复了安静。/p
好似那个失魂落魄的人,从没有来过。/p
“公主!”/p
执扇仙子躬身道:“您今日说的话,若是让真君知道——”/p
“他不会问这些。”/p
“可是公主——”执玉仙子也侧身下跪:/p
“真君总是匆匆而来,公主既然知道他的苦痛,他也敬重公主,小仙愚昧,公主为何从不开口说半句劝慰?后来——”/p
说着似乎有些不忍:/p
“沉香闹上天庭后又掀了十八层地狱,他来的时候,小仙觉得他似乎都,都没有力气说话了……”/p
帘后的身影慢慢抬起衣袖,声音依旧平冷如故:/p
“翠微,某些人的悲喜,就像昆仑绝顶的冰霜。永远也不会化去,或许可以仰视,也许可以接近,却不可能了解,更无法替代那彻骨的孤独与痛楚。”/p
“小仙妄言,公主恕罪!”/p
两仙子诚惶诚恐跪下去。/p
帘后的人淡淡道:/p
“起吧,我已忘却,尔等何需在意。”/p
“公主,翠微觉得您这样——”/p
“越来越似东华帝君了是么?”/p
“小仙妄言,公主恕罪!”/p
“……我倒当真羡于他,谁也不似。”/p
“公主说笑了,这三界之中,哪能有人与显圣真君相似?若硬要说谁像,只怕也是公主。”/p
不置可否,没有反应,只是淡漠问道:/p
“玄女复生了吗?”/p
“回禀公主,没有。”/p
平和沉稳的声音一顿,然后慢慢重复:/p
“没有?”/p
“回禀公主,小仙听月老说,那五彩神石是假的。”/p
“杨戬,拿了一块假的五彩石瞒骗娘娘?”/p
“回禀公主,应该是。”/p
珠帘无风而动,清越撞击而脆响。/p
“公主?”/p
抬手,按捺下因为担忧要过来的两仙子:/p
“现下什么时辰?”/p
“回禀公主,尚有三个时辰,金乌便出。距离真君所说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p
整衣端坐,平缓道:/p
“一个时辰,凡间一个月……只愿不要再出差错。”/p
“公主!”/p
两仙子欲言又止,迟疑半晌,终于忍不住问:/p
“小仙妄言,今时不同往日,因鸿钧老祖,真君一半元神,未曾与开天神斧融合,另一半受神斧重创的元神,更未入轮回。当初所计所谋,已全然不对,若公主仍依数日前约定行事,只怕动『乱』局势,还请公主三思!”/p
略微一动,帘后人悠然问道:/p
“翠微,青然,尔等倒是说说,杨戬是个怎样的人?”/p
“这——小仙岂敢妄言?”/p
“但说无妨。”/p
“回禀公主,小仙觉得,真君深谋远虑,进退自若,『性』冷情重,三界中未有能与之并提者。”/p
“那杨戬手段如何?”/p
“小仙承蒙公主时时教诲,对于天庭诸事不偏听一语,不擅随众想,轻做妄言,冷眼旁观,只见大局事态所趋,而后自知。所谓风雷云雨,不过指掌倾覆。”/p
“天庭纷『乱』若此,鸿钧老祖坐镇瑶池,沉香身死,三界惶惶,你说杨戬此刻,又会如何?”/p
“这……小仙愚昧,如何猜得出来?但小仙想,真君必然不会坐视!”/p
“然后呢?”/p
“然后——啊!公主的意思是——”/p
“都说天心难测,他心又何尝不是?既猜不出来,索『性』也就置之不理,学学兜率宫的太上老君,随波逐流不轻涉不妄为,要知身在局中,往往自己以为做对的事,却可能阻断了旁人呕心沥血才维持的大局,毁了旁人尽心尽力为自己铺设的一切。”/p
“公主息怒,那刘沉香的确是不知好歹。/p
“哼,我也不是说他,一个凡间孩子,懂得什么?”/p
“公主……”/p
“我不过笑杨婵无知到这般地步,可这说来也是杨戬的不是。”/p
两仙子有些讪讪,不好接上去说什么。/p
龙吉公主生来就只有母亲关爱,而重登天庭之后,娘娘对这个长女冷漠如陌路,三界至尊膝下只有女儿,这些名义上尊贵的公主们在三界其实毫无地位,与那些仙子并无不同,除了游园玩乐,就只有闲暇说笑。可当年龙吉公主被贬下凡,住在凤凰山青鸾斗阙,杨戬初见她时,其身侧还有数十仙童,数位仙子相从。/p
后罗宣火焚西岐城,龙吉公主驾青鸾而至,所带仙子仙童,执羽扇彩绦,那种声势显威,千年之后犹在天庭之上的这些公主们,哪一个也摆不出来,哪一个不羡慕叹息。/p
魂魄封神,执掌凡间女子姻缘情爱。/p
不视她为女,不视她为姐,不视她为亲。/p
这天庭之上,亲疏血缘,她愿意见的,只剩下杨戬了。/p
而华山三圣母杨婵,反倒让三界知晓,她不愿听别人说起自己的亲哥哥。/p
饶是龙吉公主向来无悲无喜,无所动容,说起杨婵,也难免冷笑轻然:/p
“可这三界再好的事物都有两种缺憾,不是怕没有,就是怕太多。”/p
两仙子继续垂头沉默,不敢应声。/p
只听得龙吉公主淡淡的声音弥散在静室里:/p
“我是没有,杨婵则是太多……”/p
“星君!”/p
殿外远远传来呼喊使两仙子同时皱眉。/p
其中一人径自出了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