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靖王拖着长长的音尾,温慈的看着夏暖燕,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双目,随着他合上的双目,一滴泪从他眼角滑出,他的手,也沉沉的,滑下。/p
“汗父!”夏暖燕一声嚎哭,众人意识到,靖王已安息,是的,他安息了,他等到夏暖燕,然后,安息了。/p
侍在靖王身旁的老公公悲怆的叫道,“大汗仙逝了!”/p
顿时,殿内殿外,跪倒一片,哀嚎一片,有的哭哭啼啼,有的失声痛哭,有两位妃子嚎叫着,便昏厥过去了。/p
而夏暖燕跪在离靖王最近的地方,她没有再叫,也没有哭,只是跪在那里,君世诺随着众人,跪在下面,他从未见过夏暖燕这样落寂的背影,与其说是心疼,不如说是心痛了,夏暖燕抽动着肩膀,压抑着她的痛楚,哭泣,往往是发泄痛楚的最好途径,可是,她没有,这样的她,只能让人深深的痛入心。/p
过了好久,夏业上前扶起夏暖燕,夏暖燕这才认真的看过夏业,那个叱咤沙场的猛将,如今也老了,生了华发。/p
“暖燕,大汗他是早登极乐了,我们要为他开心,没了尘世的牵挂,他会更开心的。”/p
“可是,爹,汗父答应过我,等我生儿育女时,他会教我的孩儿骑马射箭的,我还没有生娃娃,他就食言了,汗父骗我,骗我!”/p
“不是还有爹吗,别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还要让大汗挂心你!”夏业心痛的拍着夏暖燕的肩,靖王和夏暖燕之间的感情,没有外人能懂,又或者,只有夏业一个人,完全的懂。/p
夏暖燕含着泪眼盯着夏业,颤颤巍巍的说,“爹,暖燕没有汗父了,再也没有,汗父了!”/p
“傻瓜!”夏业一把抱过夏暖燕,如果可以,他愿意为夏暖燕承担所有的痛,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有些时候,很多事,是本能的,是天生的,不是说,你疼惜一个人,变能为她承担所有,就好比,夏暖燕与靖王,夏业懂,这与生俱来的情感,他,代替不了。/p
夏暖燕伏在夏业肩上,终于,是哭了,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也只有夏业和君世诺才清楚,哭得稀里吧啦的夏暖燕,早已肝肠寸断。/p
果然,夏暖燕哭着哭着,也昏厥过去了!/p
元月初一,皇榜贴遍大街小巷:先帝晚年安享,心无牵挂,于元月初一驾崩,由长子耶律长洪继位,明日出殡!/p
凉州一下子陷入了死寂般的宁静,家家户户主动挂白换红,素食祭年,站在街口,放目望去,你可以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像。/p
君世诺一脚深一脚浅的踏入这厚厚的积雪里,在月城,未曾有过这般大的雪,或者是触景伤情,他的心情也变得沉冗冗的。/p
君世诺站在一屠户门前,门上挂着醒目的一块小木牌:先皇驾崩,素食三天。/p
君世诺长吁口气,心想,靖王定然是个好王帝,要不然,凉州不会是此番景象,换作楚景帝,他不敢保证,会有月城所有百姓一起奠念的场景。/p
正在君世诺长吁之际,聚在屠户门前的几位寻常用百姓便讨论起来,一老汉说,“先王总算是等到暖燕公主回来了,幸好,暖燕公主,回来早一天了。”/p
另一人接话,“就算没有早一天,先王也一定会等到公主的,没见到公主,先王不暝目啊。”/p
“听说,早上公主在殿内昏厥了,也难为她了。”/p
一个妇女从屋里探出头来,粗着嗓子说,“其实,公主挺可怜的,就你们这些男人,从小到大用有色的眼光看她,从小就没有娘了,她容易吗,也不知道,她嫁去了楚国,过得好不好。”/p
顿了顿,那女的叹息说,“要是换作我,我也会选择,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总比,一辈子在这地方,让大伙猜揣着好。”/p
君世诺折身,再一脚深一脚浅的踏着雪,往回夏府的路上走,关于夏暖燕,他听得太多了,往往听上去的,和自己看到的,有所不同,他不忍心继续听下去,如果真像他们说的,夏暖燕那么可怜,那自己这般待她,不成了千古罪人了么。/p
君世诺不愿细想,夏暖燕的内心,他觉得,他永远猜不透,但是,此刻,夏暖燕应该醒了,无论她愿不愿意,他此时都希望,夏暖燕在最痛苦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没错,至少,她还有他!/p
元月初二,凉州过了有史以来,最荒凉的一个大年,先王出殡之日,宫外百姓,皆一律白衣戴孝,就连宫墙外,也聚首了老老少少的乞丐,他们手上也拿着冥纸,全来送先王了,如此全民哀悼的丧礼,是悲怆的,是震憾的,也是,痛心的。/p
耶律长洪捧着先王的灵位,站在那里,俯视群臣,又看了一眼身后,先王的那些遗孀,做了个沉重的决定,“暖燕,你过来!”/p
夏暖燕跪拜在殿前,素白的孝服与白色的雪,融为一体,“暖燕叩拜大汗。”/p
“汗父生前,对你念念念不舍,今天,这灵位也让你来捧,我相信,大汗父喜欢这样的结果。”/p
“大汗,这,不适合吧!”暂不说她是女儿身,她一个外姓公主,凭什么倚着先王的宠爱,越礼于人前。/p
大臣杂杂乱乱的在下面议论着,却终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众人看在眼里,先王咽着最后一口气等夏暖燕,于理,这个灵位由耶律长洪捧,于情,夏暖燕比任何人都更有姿格捧这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