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戳一下高绝,问:“杜尧染了什么了不得的病,要吃这么多鸡,他又不是狐狸?就算鸡没了,小逸也能帮忙救人呀,那位大嫂太凶悍了点儿吧,小逸只是跟她讲道理,但她不答小逸的话,还人身公鸡,你们干嘛还向着她?”/p
高绝不耐烦地瞪青儿一眼,答:“忘心居士三十年没说过谎话,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p
青儿更吃惊了,喃喃道:“三十年不说谎话?看那大嫂年纪也不很老,难道是从娘胎里开始算起?谁又能证明她没说过谎,有人十二时辰跟着她吗,是公证所的公证员吗……”/p
忘心咬唇,竖起三根指头,仰天发下毒誓:“若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受虿盆之刑,永世不得超生……”/p
段晓楼连忙打断她的话:“大嫂不必如此,我代郡主向你道歉。”他唤来两名丫鬟,扶走了头晕眼花、走路摇晃的忘心。/p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没被砂米毒死的鸟儿、金貂,成群结队地跟在忘心的身后走。而当小动物们路过夏暖燕足下时,都慌乱地躲开,绕着远路走,还因此挤倒了不少只小雀。/p
是什么原因,让单纯的小动物们如此恐惧?仿佛是佐证了忘心的指控,小动物的反应变为最好的证据。这一下,陆江北和段晓楼看夏暖燕的眼神都奇怪起来。/p
夏暖燕先是一愣,然后低头看自己脚上的木屐,这是忘心让她换上的吸引小鸡的鞋。再看已经走远的忘心,不知什么时候换了鞋子,早不再是那双藕荷色木屐了。真是个好计策!/p
怪不得陆江北说忘心擅长和飞禽走兽打交道,这种小花样,同样擅长此道的夏暖燕也会玩。只要喂食前后有特定的手势、气味,就能让贪吃的小动物靠近身边。然后在喂食之后,殴打小动物,使之产生恐惧——长期穿同一双木屐做这样的事,就会有这样的效果。/p
先将小动物饿上几天,饿得发狂,一见了木屐就冲上去,骗着夏暖燕也穿木屐,中了忘心设好的圈套。这么简单的陷害,竟然还骗过了几个了解夏暖燕为人的锦衣卫之眼,不可谓不高明。/p
“这样也行?”青儿咂舌,“发个毒誓就相信她,不信小逸,你们的脑袋没进水吧?好,那我也来发誓——若我家小逸存心毒死鸡,我也吃那个什么‘菜盆’,死后下地狱……”/p
夏暖燕连忙阻止青儿:“别跟不认识的人乱学,你又不是猩猩。那也不是菜盆,而是虿盆之刑,即万蛇噬咬而死的悲惨死法,由商朝苏妲己所创。就算你不忌讳这个,我听了还心惊肉跳的呢。”/p
青儿不在意地说:“我不怕毒蛇,只害怕毒人。”/p
两人的话落在陆江北耳中,眉皱得更紧。段晓楼叹着气问:“现在如夏是好?难道杜尧当真如此命苦,要做一辈子废人!”/p
高绝冷哼了一声,转身而走,“我进宫去找皇帝,让他交出另一棵灵根草!”/p
段晓楼在后面边追边叫:“我跟你一起去,表哥!”/p
陆江北侧身一翻,白衣如电地拦在门口,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你们两个哪里也不准去,等脑子清醒了再出这扇门,否则我就将杜尧带走藏起来,让你们谁也见不着!”/p
段晓楼闷声闷气地说:“杜尧为我而伤,让我如夏不愧疚?老大你别拦着,皇宫我是定要去的。”/p
高绝附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拿出十分的力抓住,杜尧值得咱们这么做。国库里明明就有灵根草,却被皇帝扣住不放,我岂能坐视不理?”/p
“万一皇帝不肯给,你预备怎么做?”陆江北问。/p
“抢。”高绝干脆地说。/p
青儿打了个哆嗦,拉着夏暖燕走远一些,坚决地远离这个声称要抢国库的人。这个人,她们不认识。/p
陆江北又转头问段晓楼:“你呢?”/p
段晓楼道:“表哥有个三长两短,我无颜去见姨母,所以只好跟表哥同生共死。”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幽幽落在夏暖燕脸上,带一点依依惜别的味道。/p
夏暖燕通过他们的谈话,大致弄清了目前的状况,尽管这三个刚才都选择相信忘心,让她有点生气,但气归气,帮朋友的忙归帮忙。出声拦道:“你们三个都不能去,尤其是你,高绝,脑后面的反骨都露出来了,我是皇帝都忍不住想除掉你。陆江北,你看好了他们两个,我即刻进宫去讨那个灵根草,你们都在这儿等着!”/p
拉着青儿去换装,没走两步就大幅度摇晃了一下。青儿忙一把抱住她,焦急地问:“小逸你哪里难受,怎么病成这样的?你连路都走不了要怎么进宫,还是让我直接去找蝉衣吧。如果她都要不来,就没人能要来了。”/p
夏暖燕摇头,固执地说:“不亲自去面圣,我不会甘心的,万一蝉衣也没那么大的面子,索要失败,我会深深责怪自己没尽全力去救杜尧。走,别耽搁了。”/p
“可你根本走不动!”青儿指出。/p
“喊一顶轿子来。”夏暖燕底气十足地说,“青儿你认识我多久了,久到开始怀疑我了吗?老虎尚且有打盹的时候,夏况……”/p
青儿气陆江北不相信夏暖燕,冤枉她毒死小鸡,不想让陆江北与夏暖燕两个人独处,最后还是扮成青衣丫鬟一起跟着走了。/p
路上,夏暖燕大致从青儿那里听说了来龙去脉,原来锦衣卫的杜尧自从失去内力后,就一直在扬州的陌茶山庄休养,偶然截获线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