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蒋邳用鼻音问:“既然人家哭得那么伤心,你夏不当时就把马还给人家?你这个拦路抢劫的恶霸。”/p
杜尧一惊一乍地叫:“冤枉呀!我那么火急火燎地赶去支援你们,还差点儿踏入敌人的陷阱之中,你们难道不感动吗?我在正常上工时间之外舍生忘死地付出……是不是可以在第二日申请个短短的假期呢?老大!”/p
陆江北做出最后的审判:“杜尧你昨天来的非常及时,也帮了我们大忙,因此,本总管他日定有奖励。至于还马,此事简单,我们四人今日都在客栈喝酒,那位姑娘来找马,我们还给她便是——喂!高绝!你去哪儿?我还有事要问你。”/p
高绝酷酷地说:“回家睡觉。”/p
“可是……”陆江北焦急道,“你还没把话说清楚,夏小姐她……”/p
高绝不耐道:“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p
然后,在夏暖燕未及反应的时候,后院和前厅相隔的门帘猛地一鼓动,一个深黑色的高大影子就窜出来。夏暖燕下意识地倏然将带着面纱的脸埋进膝头,虽然她要找高绝,可她打算的是私下里找他套问寒毒解药,不打算在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跟他打招呼。/p
埋着头,感觉有若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脑和后颈,仿佛一条毒蛇攀过,然后高绝的声音远远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衣袂鼓动声,然后,就没声音了。/p
夏暖燕略抬起头,见不见了高绝,微松一口气,听得屋里面陆江北温和安慰着:“段少你莫急,等廖少回来之后,让他去问一问廖小姐,托廖小姐带个话给夏小姐也就是了。如今你的情形不同昔日,料也不会再有阻碍。”/p
“不必了,”段晓楼冷冷道,“我已经另找到一个带话的人了,不必再通过旁人。”/p
已经找到带话的人?夏暖燕纳闷地眨眼,是谁?带了什么话来?呃,他说的莫非是三公子孟瑛!原来,那些话真的是段晓楼托孟瑛捎来的,当时她还略有怀疑,是不是孟瑛不想让她跟他的弟弟来往,就将她推给别人接手。段晓楼,还打算娶她?是为了宗乔说的那个理由吗?报仇?/p
屋里面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陆江北没好气地说:“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杜尧?快去雪花甸的陌茶山庄指挥行动,今日的行动极为关键,成败在此一举。”/p
杜尧慢吞吞地反问:“那你们怎么不去,老大?”/p
陆江北正气凛然地告诉他,夏暖燕仿佛能相见陆大人那张正气的脸庞,他说:“今天轮到我们放假。”呃,夏暖燕心中暗道,尸位素餐,散漫推脱,无组织无纪律,这就是锦衣卫上层最真实的工作状态吗?/p
杜尧亦正气凛然地回道:“可是,昨日我为了第一时间赶去乱战现场,惹得一位妙龄小姐泪水涟涟,今天除了还马,我还要向她深深致歉,这一点你们都不能代我完成。”/p
蒋邳发出嘘声,笑道:“去吧去吧,我们会帮你跟那一只超正的小辣椒‘深深致歉’的,怎么致歉都行。”/p
杜尧气恼道:“我来一趟扬州容易吗我!在青楼中厮混了半个月,都没遇着书上说的那种如水的江南佳人,可昨天却是那般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一个,你们还来搅和我的好事,还说是兄弟呢!蒋邳,老大,你们就出一个人替我当值,”豪气万千地添上一句,“回头我帮你们顶两日!”/p
“一兑二?”蒋邳问,“老大,咱要不要帮他?”/p
陆江北闷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好吧,左右喝闷酒也是无趣得紧,心中还记挂着陌茶山庄。那我过去瞧瞧,你们盯着点儿段少,别让他醉着酒往街上跑。”/p
“呼啦~~”/p
在夏暖燕再一次始料未及的时候,斜对面几步之遥的门帘又一回被掀开了,这回出来的人是陆江北。/p
陆江北出来的比高绝更快,夏暖燕连藏脸都来不及,一时无措就将眼睛闭上了,这是不是就叫做掩耳盗铃呢?陆江北昨天才剑伤了孟瑄,而且据孟瑄说,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受伤,她虽然疑心自己不曾得罪过陆江北,可为了不横生枝节,还是不要跟陆江北照面比较好。/p
陆江北出门后脚步一顿,然后笑道:“看来高绝果然没有听错,真的有位姑娘坐在廊下。”/p
夏暖燕自恃戴着面纱,闭眼垂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p
陆江北好心道:“小姑娘你既然来了客栈,夏必在这里吹冷风呢?里面的火炉很暖和,那几个喝酒的也都不是坏人,你可以放心进去取暖。”/p
夏暖燕闭着眼睛点点头,他认不出我,他认不出我。/p
陆江北见她这样,以为她是小女儿家害羞,不敢同男子讲话,于是道声“请便”,就大步出院门走远了。/p
夏暖燕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了,于是舒口气睁开了眼,还好自己的额头辨识度不够高,对方没认出来。时隔三年,陆江北给人的感觉一点都没变,就是那种读儒家诗书长大的仁义君子,虽然位高权重,却不见一点儿架子,对一个陌生小丫头都有一通话说,可是,他为什么要刺伤她家孟瑄呢?那些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要大打一架才舒服?/p
陆江北这一走,屋里面就只剩段晓楼、杜尧和蒋邳了,只要随便叫出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