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群脸上沾满了稻叶谷子的大人们累得都差点直不起腰来,他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受过这罪。
当然他们也不敢埋怨,毕竟两个官位最高的还在前面埋头苦干。
“范御史怎么样,还撑得住?”邹温喻笑着对旁边脸色涨红的范行问道。
范行看邹温喻一脸笑意,不满地道:“你都行,我怎么不行?”
“我对你这个御史可是刮目相看,范家可是江南世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在哪里学的使镰刀?”邹温喻有些好奇了。
“我范家祖训读书为重,次即农桑,身为范家嫡系自然得知道农桑之事。”提起祖训时,范行一脸郑重。
邹温喻也是心里佩服,他家不过郡望,但嫡系中早已没人知晓农忙的辛苦。
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从小养在农户才懂这些,后来才被父亲接回去,才发奋苦读一路考取功名。
呵呵,私生子,邹温喻刚想和范行说什么,一阵急促的喊声响了起来。
“县尊,御史大人,结果,结果出来了!”两名小吏从其他地方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在他们面前光顾着喘气了。
“什么结果,蒙阳其他地方的亩产出了?”邹温喻一把拽过小吏急忙问道。
一个小吏答道:“出了,富宁村有一户早起割稻、打谷,现在已经称完一亩的重量了。”
还没等邹温喻问,另一个小吏激动地说道:“县尊,这户人家亩产有四石,比以往的二石到三石足足高了三成啊!”
范行也很兴奋,但他稳住了,出声问道:“富宁村其他的田地和这家差不多?”
“大人,我是富宁村人,清楚村里的情况。大家田地的品质都差不多,都是中田,上田和下田只占很少一部分。”小吏笑容满面,家乡父老收获大,他也高兴。
“快收,一半人打谷一半人称重,看看这片公认的丰田有几石。”邹温喻看赵田良的一亩地快割完了,赶紧吩咐道。
在这亩地产出的谷子进行打谷称重流程时,其他各村的消息也相继传来。
“大石村预估四石二!”
“黎村预估四石!”
“西山村预估四石三!”
上中下各等级的田亩产量不一,但也逃不出四石到五石这个范围,纷沓至来的喜讯给邹温喻和范行吃了个定心丸。
“大人,东山村其他田地亩产均到了四石五,甚至有些说祈祷土地神丰产的,亩产到了五石!”东山村的统计比较慢,因为邹温喻下令一定要保证真实,这是要马上上报的。
“如何了?有没有五石。”这时已经称到了最后一袋,邹温喻在几个抬着杆秤称重的小吏旁边急忙问道。
这一亩地由于被视作祥瑞,打谷清理的比较仔细,称重也要更准确。
负责计重的小吏刷刷在账簿上写下最新一袋的重量,开始计算一亩地总产量。
“回县尊,亩产,亩产,这亩地产了六石粮。”计重小吏算了好几遍,有些不敢相信,激动颤抖地回答道。
“快,你再算一遍。”邹温喻强忍兴奋,让旁边负责农事的主簿再验算一次。
主簿操起算盘,不顾仪态,盘坐在地上开始验算。
“恭喜明府,贺喜明府,此地亩产六石还有余,天降祥瑞于沅南啊!”没过多久主簿就站起来向邹温喻道贺。
得到确切的回答,邹温喻终于忍不住了,大笑道:“哈哈哈哈!诸君同喜,赵田良今年的夏税我替他补上。”
赵田良从打谷起就跟在旁边忙上忙下,听到六石已是天大的喜讯,没想到县令还真给他免了夏税,当即高呼青天大老爷。
“我们江南亩产最丰也才四石,没想到你这居然有六石,不是祥瑞是什么。我这就回去写奏折,向吾皇道贺!”范行欢喜道。
要知道在大虞,天下粮仓一直都是江南诸州,荆州这地方成为熟地还不久,亩产只有大虞的平均水平,常年只有两三石。
他刚才仔细检查过这亩地的稻谷,颗粒饱满,谷壳稀薄。
拨开谷壳,里面都是珍珠般雪白的大米,不仅产量高,品质也是极佳,上御膳都不成问题。
沅南的七月注定是不平凡的七月,四处都在传扬蒙阳大丰,东山祥瑞的消息。
就连正式信仰土地神不久的乐安乡也是大丰收,虽然没有蒙阳如此夸张,但平均亩产三石五已经是很多农户十分向往的了。
两个信奉土地神的乡都获得了大丰收,无论是谁都知道问题出在哪。
现在不用庙祝们去下乡宣传,各乡的乡民就信起了土地神,仿佛谁不信谁就是傻子一般。
要知道夏收过后就会播种晚稻,谁敢赌不是土地神的功劳,万一明年遭灾了今年却没有大丰收存下粮食,到时饿死可是自己。
最近几年天灾频发,谁也说不准哪年的年景好,都说蒙阳的那场暴雨要不是土地神,今年蒙阳就要饿死人。
有条件的乡民亲自跑来蒙阳请一个土地神像回去,没条件的联合村里人修个大大的土地神像。
祖祠没有大姓的把祖先请回自己家中,有大姓的祖先牌位改放在偏殿,主殿改成土地庙。
一来二去,沅南乡野家家信土地,村村有神庙,想当庙祝的乡民能从东山排到县城。
说起县城,邹温喻彻底放开了对于土地信仰的限制,民众的呼声太热情,他不好阻拦。
至于县豪大族,还有龙庭香火的利益受损怎么办,关他邹温喻什么